?”秦臻问道。
“周钰说过,若我不在了,他不会独活,可是……我应该会活下去。”祝绒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道,“除了与他在一起,我还有好多事想做呢。活下去,才是最需要勇气的,我会让更多人知道他,记得他,他有未竟之事,我努力替他完成,他有什么心愿,我努力为他实现。”
“虽然我会伤心欲绝,但我会带着他的灵魂继续活着,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
秦臻不止一次对祝绒起佩服之心,即使她大了几岁,也不曾有如此坚韧的心性。
“如此,你还害怕什么?”秦臻掐了掐祝绒的脸,“最坏的结果便是阴阳相隔,但人终有一死,不过是迟些再重逢罢了,若他当真爱你,在地底下等你几十年不成问题。”
祝绒满脸愁容散去不少,将秦臻的手抱得更紧,浅笑道:“对吧,谁让他先走?必须罚他等着。”
周钰站在门外,将两人的话听了大半。
他放下意欲推门的手,靠着墙边缓缓坐下,望着屋里花灯映在墙上的光影,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自从与祝绒在一起,他感觉自己好似变得十分爱哭,亦变得柔弱许多,总会觉得疼,觉得委屈。
从前的他,什么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他不能有脆弱的时候,不能动摇,不能犹豫,不能埋怨。
久而久之,他便失去了发泄的能力。
可是祝绒最初的那一句“疼吗”,在他垒砌的高墙上敲出了一条裂缝,随着她的一点点渗入,裂缝愈来愈大,直到这面墙在她面前完全崩塌。
他违背了父亲的愿景,竟变成了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可这一份懦弱,是因为他所拥有的更多了,他为之感到欢喜。
此刻又有眼泪在他的脸颊滑落,他的双眼涩得发疼。
周钰弄不清楚是怎样的情绪驱动他落泪,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
接下来他的处境只会愈发危险,他最担心的便是祝绒。
可现在祝绒说就算他身死,她也会好好活着,他真的很开心,因为如此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他希望无论如何,祝绒都能好好活着。
他给不了她确定的安宁,却又想与她在一起,真是极其贪婪自私。
他没有一日不在祈祷,祈祷他们相守的日子,能尽可能长久一些。
但眼下如此安稳的日子飞逝如箭,他根本抓不住半分,他害怕,亦万分不舍。
周钰悄声走到院子的树旁,擡手抚在树干上,仰头望着天上那轮圆月片刻,闭上双眼,口中喃喃:“愿神垂怜,庇佑吾爱,健康无虞,安宁一生。”
*
陆府书房中,陈忠正在为陆景和收拾军务相关的帖子。
他一一仔细放好,将书房的灯火熄掉,关上窗户,却没有离开。
他站在桌前,仔细听了一会外面的动静,如今已是丑时,夜深人静,只听得到虫子偶尔发出的吱吱声。
确认安全后,他开始在书房中翻找,上次藏在箱子里的书信他尚未全部翻看完,虽然陆景和t极有可能已将所有证据销毁,但他不能就此放弃。
这是他唯一能做之事,也是唯一活着的动力了。
当陈忠正要翻看第三本书里是否有藏匿书信时,忽然有几只飞蛾扑棱着翅膀落在他的手臂上,他连忙挥手驱逐,可那几只飞蛾像是缠住了他似的,在他身边绕着飞,硬是不离开。
陈忠取了匕首要处理掉它们,却见飞蛾一同朝窗口飞去,落在窗边,整齐排成了一排。
陈忠正觉蹊跷,忽闻一道细小的声音传来。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周钰当真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