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想去握她的手，祝绒却缩回手，眉头紧皱：“别担心？那是狼巢虎穴，我听张然说，宇文轩是在军营中，你孤身闯敌国军营，不要命了吗？”

周钰早在徐薇把解蛊相关之物留下时，便已想好了一切。

宇文轩体内的蛊一死，宇文轩也必死无疑，而唯一的解蛊之法在他手中，他捏着宇文轩的命，宇文轩不敢轻举妄动。

但若他带任何人一同前去，便给了对方更多把柄，他不怕用自己的命去赌，但他赌不起别人的命。

“绒绒，只有如此，我才会无所畏惧。”周钰轻声道。

祝绒明白他为何如此决定，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此前在城郊，并未如眼下这般一脚生，一脚死，她尚且能说出支持他一切决定的话。

可眼下不一样了，她每次让他走，都可能是永别。

祝绒垂眸不语，掀开被褥下了床榻，重新穿好鞋子起身要走。

周钰忙起身拉住她，却被她回头瞪了一眼。

“你给我躺下！不准动！”祝绒又从兔子变回了老虎，周钰立即收手，乖乖躺下来。

祝绒转身离去，周钰不敢直起身子，只好探长脖子问道：“你要去何处？”

不同他一起睡觉吗？

周钰没有听到回答，等来的只有无情的关门声。

祝绒直接去了隔壁秦臻的房间，发现她并不在房中，又走到张然房门前，轻敲了敲，果然来开门的是秦臻，张然趴在桌上，抱着装了陈忠骨灰的罐子睡着了。

“他还好吗？”祝绒轻声问道。

秦臻关上房门，与祝绒走到外面，微微摇头：“不太好。”

祝绒望着秦臻憔悴的模样，牵起了她的手：“你害怕吗？”

秦臻点点头：“你呢？”

“我也怕，怕他们受伤，怕他们死，怕自己成为拖累。”祝绒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了。”

秦臻疲惫的双眼忽然闪过一抹光：“怎么说？”

“你还记得我说过，希望让花灯成为武器吗？”祝绒擡眼，眼中尽是坚毅之色，“我们现在，便去好好造些武器吧。”

*

东宫是前所未有的冷清，侍卫宫女被遣走大半，满庭院的枯叶无人清扫。

萧文善独自在庭院漫无目的地行走，他踩过散落的枯叶，它们发出的声音，好似什么在破碎。

他走到那棵已然雕零的枯树旁，看四下无人，有些无助地靠着树干坐下来，抱着双膝，缩成小小一团。

从前他不想住进这里，父皇却急着展现对母后的爱意，早早便将他定为东宫之主，要他尽快学习朝堂之事。

如今他不想离开此处，要为母亲和姜家好好守住这个位置，可萧元祁却随时准备将他驱逐，扬言要把太子之位给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婴孩。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明明他拼了命地学习，几乎不曾玩乐，时刻要自己表现得完美，为何父皇要如此对他？

萧文善悄悄红了眼，自从上次从坤宁宫出来，哪怕再难过害怕，他也再没有哭过，母后被囚，姜家也被盯上了，他不能懦弱退缩，不能等待别人来拯救，他要靠自己去战斗。

可是不知为何，今日嬷嬷不在，他忽然便忍不住了。

萧文善扁了扁嘴，将头埋在双膝中，许是膝盖太疼了，因为太疼而忍不住想哭，这不是懦夫，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他再顾不上其他，放声大哭。

从前敬爱的父皇变得面目可憎，从前温柔康健的母后病得下不了榻，别说往日对他称赞有加毕恭毕敬的大臣官员，就连宫女和太监也敢嘲笑他，好似他已经是一个被废的太子。

原来失去了庇护，真正的皇家之中，一切都是如此残酷。

萧文善越哭越大声，将所有的委屈丶恐惧丶迷茫都发泄出来，哭得天昏地暗，声音都变得嘶哑。

忽然，他发现身前的光好似被谁挡住了，他心中暗道不好，正要偷偷抹干眼泪，却倏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整个人窝进了另一人的怀里。

萧文善顿时楞住了，忘了反应，抱住他的人还擡手轻抚他的后背，声音有些沧桑，却极其温柔。

“乖，红梅乖，不哭了，姐姐在……姐姐带你去买糖吃好不好？”

萧文善本还以为是嬷嬷回来了，可这道声音，他从未听过。

他猛地推开面前的人，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