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长枪打掉他手中弓弩,扎进了他的腹部,他猛地呕出一口血,动作却并未停顿,攥住长枪的同时甩出手中的断剑,趁对方闪躲,拔出长枪反夺过来,斩杀了面前几人。
他正要搜寻宇文泰的踪迹,忽然身后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拥住,刹那间,长箭离弦之声响起,十几支箭从他的两侧擦过,扎进了地面,可没有箭刺进他的体内。
徐薇闷哼一声,在他肩头呛出一大口血。
那一瞬间,陆景和的世界陷入了沈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了。
他浑身颤栗不已,张着嘴,却连声音都被禁锢,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
被徐薇破开的一道口子,开始涌入更多的镇北军和齐州百姓,为陆景和争来了片刻的时间。
他不敢去看徐薇中了多少箭,只是快速撕下衣裳,将已经闭上了眼的徐薇紧紧绑在身后,拾起长枪,疯了一般继续厮杀。
不断倒下,不断爬起来,眼泪混着血液,他已看不清前路。
他只知道要向前,要杀了宇文泰,要做完他和徐薇此生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陆……景和……”
嗡鸣的耳边,闯入唯一一道清晰的声音。
那是他此生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我……也爱你……”
“别怕……黄泉路……我陪你……一起走……”
“下辈子……就算变成……臭虫……也要……来找我……”
刀剑落在他的身上,割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结,徐薇从他背后滑落,待他回头,她已被人群湮灭。
徐薇……
薇薇……
等我……等我一起走……
陆景和终于听见自己的嘶吼,听见自己的哭t喊,他拿着长枪,麻木地斩杀,长枪断了,便捡刀剑继续,刀剑掉了,便赤手空拳搏杀。
头发散乱,浑身是血,如同疯魔,可他的神志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生死,权势,钱财,干净与肮脏,卑贱与尊贵,罪孽与清白,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从未如此透彻过,也从未如此轻松过。
直至他的剑划伤了宇文泰,他才又被一丝情绪缠绕。
无尽的恨与愤怒灼烧着他身上每一道伤口,若不是宇文泰,他和徐薇,或许还能再走得更远一些。
哪怕走得艰难,也总有许多美好的时刻。
但是宇文泰,断送了这一切。
陆景和双眼充血,嘶吼着同宇文泰对战,可他到底已是强弩之极,遭宇文泰以剑捅穿了身体。
但他狂笑着往前,让剑在身体里捅得更深,得以接近宇文泰,用断剑刺入他的胸口。
宇文泰擡脚踹开他,拔出断剑,嘴角溢出一点血。
这一次倒地,陆景和几度挣扎,都没能再爬起来。
宇文泰似是一头被惹怒的公牛,提剑朝陆景和的脖子砍去,挥下的瞬间,一道寒光比他的剑更快,直直捅穿了他的肩膀,持长枪之人扎着他的肩膀继续朝前冲,他被身后的尸体绊倒,几乎被长枪钉在了地上。
剧痛令宇文泰眼前阵阵发黑,长枪被抽离的瞬间,视线又因刺激而恢覆一瞬的清明,他看到了一张曾叫他恐惧的脸。
“周钰……”宇文泰一口牙几乎咬碎,“你怎么还没死!!”
周钰不与他说半句废话,怕自己松开牙关,强撑的这股力气便要泄掉,当即又擡起长枪往宇文泰心脏捅去,宇文泰滚向一边躲过了攻击,抄起地上一把斧头,大喊着朝周钰劈去。
周钰长枪一横,挡下斧头,侧身掰住宇文泰的手臂,夺过他手中斧头,生生斩断了他的半条手臂。
凄厉的惨叫声宣告了这一战的逆转,周钰的身后,涌来了足足六七万兵力,吴东来率领着西平军打头阵,后方跟着原本堵在南门的其他军队,他们一路清扫沿途的北戎军,往城门处杀去。
“不……不可能!不可能!!”宇文泰捂着断臂,趴在地上嘶声大喊,“你们皇帝……皇帝明明不允许他们来的!!”
周钰扯了扯苍白的唇,一步步逼近咆哮的宇文泰,长枪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别!别杀我!!”宇文泰惊恐地睁大了眼,蠕动着后退,“只要你不杀我!我把北戎都给你!我是太子!北戎都是我的!我全都给你!!不要杀——”
周钰的手一用力,他的话音便被永远封住了。
宇文泰用仅剩的一只手,捂着喷血的喉咙,张着嘴却再也呼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