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来一壶新酒。

祝绒吸了吸鼻子，拿过酒壶，直接掀开盖子猛灌了几口。

酒虽辛辣，却令她清醒了许多，眼神亦寻回几分往日的坚毅。

是啊，她必须要面对，而不是躲在这里哭哭啼啼。

林照辉见她不再哭，松了一口气，用自己的酒壶碰碰她的，再喝了几口：“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无人会要求你再去做什么，你可以就此静静等宫里传回消息，但你也要知道，无论你作何选择，你都不会是一个人。”

祝绒几口酒下肚，t脸上泛起了红晕，倒让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活力：“上次在城门，我只能祈祷，等命运裁决是否要放周钰回来，这一次，我不想再这样等了。”

她只能接受，她自己写下的命运。

她不信一切真的会走到绝路，不信周钰只有覆灭的下场，天要灭他们，她偏要爬出一条生路。

林照辉看祝绒的神色已然恢覆他曾见过的坚毅，放心地笑了笑，朝她举起酒壶：“你打算如何？”

祝绒干脆地与他碰了碰，一口气把壶里的酒喝光了。

她用袖子抹抹嘴：“皇后可是在毅武堂？”

“你要去见她？”

“不，我要让她来见我。”

*

自齐州一战后，宫中还是第一次上朝，所有官员皆人心惶惶。

上一次议事被中断的情形仍历历在目，萧元祁听到齐州一战大捷的消息，当场便把所有奏折全都拨到地上，脸色阴沈无比。

上朝的官员只听见来人说了句齐州大捷，并不明白为何萧元祁如此愤怒，事后打探才知晓其中发生了多少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是于大梁国力和百姓而言，这个结局无疑是极好的。

周钰洗清罪名，所谓大梁“战神”的回归，令百姓不再似凌河一役后那般惶恐，只是这个不知从何处回来的“战神”，却误打误撞救下了萧元祁想要毁掉的齐州。

一时间，百官之中众说纷纭，谁都猜不透萧元祁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但他们其实希望周钰可以被饶恕，毕竟大梁将才难得，能有人一心一意在外为他们拼命，守住国土，何乐而不为？

无论是赏是罚，他们总觉得，今日上朝，此事定会有一个决断。

然而他们尚未等来萧元祁的决断，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周钰与背着包裹的张然，在萧元祁略带不满的目光里，走进了大殿。

“罪臣周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周钰敛袍跪下，话音并不响亮。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行动缓慢僵硬，明显重伤未愈。

文武百官，从未见过他在人前这般虚弱的模样。

萧元祁用指头敲了敲桌面，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爱卿伤未愈，为了何事如此急着进宫？”

周钰正色答道：“齐州一战虽险胜，但镇北军兵力已所剩无几，事关重大，臣恐一封战报难以说清，加上北戎太子亦在齐州，事关大梁与北戎，臣可下床行走后，便想立即进宫面见陛下。”

萧元祁并未就这此事往下说，反而往椅背上一靠，饶有兴致般问道：“你自称罪臣，那你认为自己有何罪？”

“臣未经陛下准许，便擅自率兵行动，是为欺君之罪。”周钰将身子伏得很低，几乎额头贴地，“罪臣心知酿下大错，终日不得心安，请陛下责罚！”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所有官员皆低着头，却也偷偷斜眼去看周钰。

这个北平王消息还挺灵通，知道自己好心做了错事，伤得半死不活还上赶着来认错，又故意选在这种许多人在场的时候谈论此事，看来是有备而来。

姜尚元在人群中也频频瞟向周钰，默默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可当真是一步险棋啊……

萧元祁沈默片刻，忽的笑了一声，那敲击桌面的声音也随之消失：“爱卿可是大功臣，朕嘉奖尚且来不及，怎舍得责罚你？”

周钰缓缓擡起头，却没有擡得多高，只是足以让他看得见萧元祁。

“陛下，臣不求嘉奖，能洗清叛国的污名，不拖累周家，臣已心满意足，如今只求能解甲归田，过上普通百姓的生活，多活几年，求陛下恩准！”

周钰再度将身子伏低，这一次，他的头在地上磕了一下，沈闷的撞击声，与他的话语一同在大殿飘荡。

此言一出，殿中之人皆窃窃私语起来。

姜尚元对此虽感失望，姜家和太子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