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交谈的声音,隐隐还有仪器的信号声。温彦倏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前正围着七八个白衣人,再看四周是明亮整洁的治疗室,他就知道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了。
“你现在感觉怎样?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疼的?”治疗师们投来关切的眼神,有序地帮他拆下身上的各种设备接线。
温彦大口喘息着,额上满是汗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同事们扶着他站起来,但他走了两步就觉得下身疼,怔怔低头一看,自己的白大褂下竟然沾满了鲜血!由于在意识世界受到的伤害或刺激太强烈,导致他在现实世界也出现了类似的生理创伤。
所长沈钦也赶了过来,瞥见温彦身下的血迹,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温彦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虽然无人发话,但大家都能猜到他在那边遭遇了什么,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快去腾一间病房出来。”沈钦将温彦打横抱起,送到了众人刚收拾好的病房里,并喊人准备医具给他处理伤口。
温彦不想说话,不想见到任何人,更不愿意处理伤口。同事们围在旁边安慰着,就算他不想处理伤口,也需要进行心理辅导。温彦却只叫他们出去,众人担心会刺激到他,只好退守了到门外。
缓了一会儿,温彦去到淋浴间冲洗了一番,温热的水冲到身上,血迹还不断从他大腿内侧流淌出来。他擦掉镜子上的薄雾,看着自己清俊的脸庞,回想着自己在那个世界的模样,只觉得面目可憎。
洗浴完后,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病号服,躺在床上发怔。门外时不时有同事问候两句,但他并没有理会,还用棉被捂住了脑袋。
辗转了一整夜,温彦都没能睡着,脑海中反反覆覆出现那个世界的残影,还有那些纠缠不忘的人,或是疼惜,或是愧疚,千百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第二天清晨他就起来了,去了时晓所在的病房。
时晓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中,身上还连接着各种治疗仪器。他的右眼上贴着纱布,身上还有许多因自残导致的伤,看着令人心疼。温彦在他身旁呆坐了一会儿,又观察了一番各类仪器的显示屏,发现仪器上的数据有异常,他陡然站了起来。
他当即去隔壁房间,找到值早班的治疗师,拿到了时晓的病情资料,一脸凝重的翻阅了起来,但结果却让他心头一凉。
“时晓他不是有四重人格吗,为什么这里只有三份人格监测数据?第二人格时桀怎么就没了?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昨天你醒过来时,第二人格的所有数据就突然消失了,我们重覆检测了两次,他确实已经不存在了,不是你把他清除了吗?”
“不在了?”温彦指尖一颤,手中的资料哗哗滑落,飘得满地都是。脑海中一片兵荒马乱,他隐隐记起那时候,修夜似乎自杀了。
他楞楞转向身旁的时晓,作为时晓最信任的人格治疗师,他没能成功拯救对方,反而还让对方陷入了更糟糕的境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救不了你……”这一刻,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和难过,也许自己就不适合做人格治疗师。
同事蹲下来收拾资料,等她把所有资料整理好时,温彦已经离开了。随后她打来一份早餐带给温彦,却发现他不在病房内。她又去他的工位寻找,还是不在,但座位上却摆着一份辞呈……
温彦留下辞呈后就离开了,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单身公寓。
一开门,家里的柴犬黄豆就摇头晃脑的迎了过来,激动地趴在他腿上又嗅又舔。由于工作的缘故,他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黄豆特别想念他。他抱着狗躺上沙发,用语音打开电视充当背景音乐。
掏出手机,老母亲的留言立刻刷屏了,又是给他介绍各种相亲对象,毕竟二十七岁了还在打光棍。他正准备回个笑脸过去,屏幕上突然显示所长的来电,他犹豫了三秒钟,索性挂断电话并关了机。
他太过疲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被一阵门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开门,但听到是同事的声音,他开门的手又僵住了,黄豆倒是兴奋地在他脚边跳来跳去。
“温彦你在吗?你这辞呈所长不批,他说你歇好了得回去上班!”
温彦只当没听见,转身又躺了回去。同事在门外敲了一阵,里面还是没有回应,电话也打不通,只得无奈地回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温彦过得浑浑噩噩,饿了就吃垃圾食品,渴了就喝啤酒。桌上堆满了垃圾袋和食物残渣,家里一团糟也不想收拾,黄豆在家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