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了沈霆一眼的时候，再挪开视线。

神使还是神使，即便被凡人拽到了刑场，即便是神殿坍塌，神明失讯。

对方仍旧是目空一切，短暂将凡人看在眼里又怎么样？

沈霆突然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甚至带着点年轻大学生的意气风发。

可他与沈嘉烬两个人，都缺少这种朝气。

全凭借心意而表达，是件困难的事。

只是在这里，沈霆的笑莫名带了点这些东西出来。

沈嘉烬问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笑凡人多么的可怕，不去感恩神明的庇护，还要把对方的宝贝掠走，“就是突然想到了你父亲。”

视野里的青年面无表情，和大多时候沈霆见到他的模样一致。

一叠叠的照片，一份份的备份。

里面的青年都是这样的情绪，无论是拿到了什么成绩，又经受了什么样的打击。

“嘉嘉，他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对你有所期许。”

真奇怪。

沈嘉烬对父亲的记忆留在记忆的角落，说不上来是恨是爱，更或者在意不在意。

可沈霆的话，是断然没有这么轻松就说出口这个人的。

他试图挣开沈霆的手掌，然而依旧没能…

是力量太悬殊吗？

可是沈嘉烬觉得自己也是个正常男生的力气。

“他觉得你和你母亲一样，会是一位出色的学者。也许是理智过头，也许是不通世事，但总归是按照程序行进的。”

说得也没错，沈嘉烬就像是一套程序，理智得很。

也在研发部分的天赋出色，如果系统学过，难保不会有一番成就。

但现实是，沈嘉烬的生活七零八落。

“你真的爱他？被他伤成这样。”沈霆的手指挤进沈嘉烬的指缝，强迫他和自己十指相扣。

但同时，他的拇指反覆在他的手腕内侧的凸起摩挲。

沈嘉烬已经很久没有用腕带或者其他的东西遮挡这里了。

白雪上的车辙，湖面上的落叶，失火神殿上方嘲弄的恶魔。

沈霆感受指腹下的触感，就是这么觉得的。

这或许是沈嘉烬身上唯一的败笔。

可这败笔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没有被珍惜而被欺凌的。

“从我身边逃走，然后在他身边五年。”沈霆的动作依旧在进行，有点轻。

放在沈嘉烬感知力并不敏感的疤痕上。

渐渐揉搓起了热度，然后痒痒的，麻酥酥的。

“沈霆，放手。”

沈嘉烬冷声制止沈霆的动作，他并不会后悔自己选择，但并不会愿意有人一味的将他错误的选择拿出来说。

况且，真其实也并不算是一个错误。

他和容铮，往令人火大的地方来说，都是彼此愿意的。

犯错并不可怕，只要下一次记得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跌倒的，然后在同样的地方保持理智就好。

所以他说：“沈霆，你应该知道，你是没资格提起我父亲的。更没有身份来说起我的感情。”

“凭什么。”

“我是自愿被沈家带来这里吗？沈嘉烬，你别任何人都应该理解我。你不后悔自己的每一个选择，我也是。他们都说一个人会被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吸引，但我们这么想，才会令我更加迷恋你。”

男人的情绪有点不对，沈嘉烬偷眼看了下不远处的手机。

他的屏幕反扣，谁也看不出来那边的容铮有没有挂断。

应该是挂断了吧，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听的。

沈嘉烬说：“你要发疯，就该在早几年。我不是他们，你报覆我，并不能做到泄愤。”

“报覆？”沈霆似乎是听到了有意思的词汇，“我为什么要报覆你？你父亲的过错，沈家的过错。然后把你送给我，我得到的，就是我的宝贝。我为什么要报覆？”

他镜片薄薄一层，根本就不是因为视力问题才戴着眼镜的。

此时镜片后的眼睛撕破温和，突然放开沈嘉烬，一个用力推在青年的肩膀。

青年猝不及防重心失衡，向后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中。

床垫的回弹里很好，沈嘉烬在上面向上弹起一些，才要撑着坐起，就被投下的阴影覆盖。

男人又一次将眼镜单手摘掉，随手扔了出去。

然后像是巡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