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是否需遣人将其追回 ?”
祁之夷轻笑一声。
“既如此,那便让他走罢。”
只不过是一只能派上用场的妖而已。
飞檐上的明灯忽落,渺渺火光撕开脆弱灯纸,林安眼疾手快,迅速将其化为灰烬。
祁之夷眼皮一敛,冷道:“林安,多派些人去连雾山,可莫要出了什么差错。”
林安点头告退,步至长阶外,肩后黑气湮灭。
…
连雾山。
簌簌梨花落,青水黛山轻轻泛起波澜,日光灼灼,血色如雾,凝结成少女耳上的一颗红珠。
祁樱见着一地的血,横七竖八的尸体,也不算是尸体,应该说是活体,她没有将他们打死。
呜咽哀嚎声她全当听不见,只是伸出手拂去面前樱树上的血污。
树影之下,祁樱一身素色,长发若瀑,未施粉黛的面庞清隽脱俗,远远瞧去,她仿佛就是从山水画墨画走出来的神女。
“嘁,祁樱。”
“你这副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宁玥一身艳红,黑团之气席卷满地,很快,七八个活体变成了死尸。
祁樱置若罔闻,只是轻轻拾起地面上散落的花瓣,半晌,终于愿意擡起一双明眸过来看她,勾唇轻笑,“多谢夸奖,你可以呕了。”
宁玥拧紧指节,倏然瞬现在她的面前,擡手就想缚住她的脖颈,却被一股强大冲力击倒在地,呕出一口黑血。
祁樱又是一笑,上前将她拉起来,道:“宁玥,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她可受不起,也不需要。
瞧着她狡黠的笑容,宁玥心中更气,却别无他法,只能故意叫嚣道:“你装什么?不就是有邪尊给你的霜魇泪。”
这两年,宁玥她嗜血如命丶杀戮不断,修为大涨,炼出只有邪仙才能有的奤离,却碍于与祁樱有血契而杀不掉她。
祁樱几乎是将她坑惨了,为了那魔族少主迟深受尽山门折磨,而她作为祁樱的邪契也要饱受天雷刑鞭之苦,而这一切都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还要数受刑过后还未有一个时辰便将祁樱放至满是幻獯的暗洞之中,用以她的身血吸引凶猛残暴的邪魔异兽。
宁玥没见过任何人来见过祁樱,她刚开始还在嗤笑,讥讽她以前那样待别人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患难之下没有真情,只有落井下石丶忘恩负义。
祁樱那时候笑得很纯粹,看得宁玥恨不得给她一拳。
后来,等她修出形体,出落自如时,才知道外面的风声与她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宗门上下,只知祁樱她放走迟深后受到十六道天雷,二十道刑鞭,收缴其仙剑丶法物。
虽罪孽深重,但天资甚高,除邪出色,除掌门号令无人能够见得到她。
可她祁樱明明是被毁其仙根丶仙剑和法物,命悬一线之时落于幻獯巢穴,数百上千的邪魔异兽都是由她首当其冲,长久以来,歇休时间都未过过两个时辰。
“这一点也不值得。”
某个辗转难眠的深夜,宁玥见着她那张瘦得吓人的脸,一向强硬的语气夹杂着一丝酸涩。
“你心疼我了吗?”祁樱一双明澈的眼睛倏然睁开。
宁玥后背一凉,哼气道:“心疼个屁,自作自受!”
祁樱身子往她身上靠,吐气道:“好嘛,我自作自受喽。”
宁玥一听,心底更气极,倏然将她的头撇开,怒道:“祁樱,我警告你,你不要将你这硌人的身体靠近我!”
祁樱哦了一声,身子却没有往后退,这地方小极了,肮脏又泥泞,满是杂乱的干草和阴冷的湿水。
她似乎是累极了,眼皮都没有擡一下,宁玥t不让她靠她,她便靠在了冷湿的墙面,可是那墙上却有磨人的噬魂术,长久靠下去会令人丧失心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宁玥被折磨得受不了,又将祁樱的身子拉了回来。
祁樱在她的肩上微微动了动,温热的吐息惹得她有些痒,宁玥咬紧牙,刚想把人推开却听见她喃喃道:
“宁玥…你…身上的香气…还挺好闻的。”
宁玥不语,又听见她道:
“宁玥,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要讲求个值不值得的。”
“仙魔自古不两立。若是我师兄迟深真被宗门抓住了,魔尊恐怕要荡平我们斐云山了。”
宁玥哼声,“你怕的是这个?”
祁樱点头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