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花连.城五岁的时候性子已经野得不行了，每次她想要好好将她教育上一番的时候这小鬼头都会立刻躲到花满楼身后，还不忘朝着她做鬼脸。

左无霜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性格到底是遗传了谁，自己就不用说了，以冷淡闻名江湖的剑客完全做不出这等荒唐事，花满楼这等谦谦君子更是不可能。

所以小鬼头有事无事还会朝着西门抱怨，“姑父我觉得我肯定不是亲生的，你看娘那么讨厌我！”

左无霜每每只是听着一笑置之，她对女儿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性子别被养得过于刁钻就好。

只可惜，花家上下都宠着她，那几个伯伯更是完全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看待，就连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西门吹雪，对花连.城也是和颜悦色。

“你若是再这样宠着她，她以后得变得多野。”

西门让下人温了一壶酒，与她坐在梅花树下对饮，表情没什么波动，“是你过于严厉了。”

“我严厉？”左无霜失笑，“怎没见你对无忧也是这样温言软语的？”

听到他说起自己儿子，西门吹雪也毫无反应，“男孩子不一样。”

“算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偏心她，我我也管不了。”左无霜喝了一口酒，忽地就感慨了起来，“今年陆小凤竟然还没有来么？”

“你若闲来无事，我陪你练剑可未尝不可。”西门吹雪说。

她立刻摇头，“我可不想瀚海再折了。”

冬梅正好，凛冽的清香从枝头一点点蔓延开来，院落内的雪还没有全部清扫干净，整片的白让她顿生不少感慨。

记忆里阿玖还在世的时候她曾带着她一起过来，也是个有雪有梅的冬日，如今想来已经有这么多年了。

“我听闻南海最近出了个厉害的剑客，还朝你下了战书？”

西门吹雪颔首，“正月十五。”

“选在上元节这种日子总还是不太……”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多年以前的那场一样定在十五的决斗，眼神有些飘忽，“你可有把握？”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西门反问。

是了，是她浅薄了。

西门吹雪追求的无非是对手，谈何到底有没有把握呢，年少轻狂之时的那些事，他们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自从生了连城之后她的身体大不如前，连带着酒量也一并差了下去，才和西门饮了几杯后便有些眩晕了。

陆小凤来的时候她已经半趴在石桌上睡了过去，西门独自在旁饮酒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司空摘星那个猴精都还没到无霜就醉了么？”

“你也知她现在身体不好。”

“哈哈哈，所以我才不想娶老婆啊。”陆小凤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摇摇头，“你呢，过了年便是一场决斗，心情如何？”

“有什么心情？”

左无霜在旁睡着并未被他们的对话声影响，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有风吹来，梅花香瞬间盈满鼻间。

西门吹雪蹙着眉，看了看庄门口，最终还是擡手让管家把她的披风拿过来给她披上。

她做了一个时常会做的梦，梦里面的西门，陆小凤，花满楼和司空都还是那样年轻的模样，整个江湖都贯彻着他们的名气，无人小觑。

这种类似于回忆前半生的梦据说是老了的前兆，可她从来不信。

因为如今也只有在这样的梦中才可得见那个人了，他站在那里，一如当年的清冷温柔，唤她一声，无霜。

因为承受了太多次醒来后的失落，她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个梦。

叶孤城站在那城楼的高台上迎着风不语，她站在海滩上远远地望过去，明明不甚清晰却确定无比——他也在看着她。

可有这种确定，却已是很多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你这样，我到底该开心还是难过呢？”

她听见那个人温柔里带着无奈的话，沈默不知作何回答。

“无霜，你明明可以忘记我。”

“……大概吧。”

场景仍然是多年前的场景，他还是那样年轻而美好的模样，但左无霜却已不是当初的左无霜。

“你啊，真是让人永远都不知道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他的声音清晰而遥远，好像下一秒就要消逝一样。

她站在原地摇摇头，心知这是自己跳进的怪圈，永远无法去责怪任何人，“……我过得很好。”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