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方向贴近了些，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社交距离，不会令她感到任何不舒适。

分寸感，路城把握的丝毫不差。

她又失神一刹，仿佛在洛杉矶时俩人若即若离，却偶尔会靠近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回来了。

两人安静地共同阅读，梁雾更是利用这段时间迅速调整好心态，她悄悄深呼吸几次后，接受了现实。

意思是，她接受了路城猝不及防的，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至于他俩的关系——

梁雾脑内没有多馀的活动空间施舍给这道问题。

她尽量保持着心平气和，微笑问：“所以你，是哪一节课的ta？”

只是平常心进行社交而已，将他当成甲乙丙丁中的戍罢了。

“math101.”路城答，“你呢？”

“和上学期一样，psyc102.”梁雾觉得截至目前为止，她给的反应都很不错。

“很厉害。”他毫不吝啬地夸赞。

“……谢谢。”这有什么好夸？

“我是真心的，能够同时平衡学习丶lab丶和工作，梁雾，你很厉害。”路城没看她，淡淡说。

她抿了抿唇，也转过脸。

沈默片刻后，他忽然问：“如果我选了这节课做选修，那么你将成为我的ta？”

“什么？”

“psyc102。”

“……理论上来讲，是的。”梁雾面露迷茫，不知他问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但下一刻，只见路城伸手将桌上的这份指南向前翻了两页，伸出食指，弯曲，指尖轻轻点着那页上面的一行字，语气既遗憾又庆幸，“幸好我没上这门课。”

她一头雾水：“怎么？”

“助教不能与学生恋爱。”他又点了点那行字，很认真地说，“严重的话，抓到会被学校开除。”

“……”她顿时哑然。

怎么，这规矩还能用到自个儿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梁雾似乎觉得他变了，又好像还是当初在摩天轮上紧张地向自己表白的少年人。

只是他好像更大胆，也更直接了。

她脸霎时间红了，呼吸节奏也乱了几拍，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冷静……

这段对话后，路城便没有再说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所以直到这场tutorial结束，俩人的交流也仅限于小组讨论的那二十分钟。

梁雾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

路城坐在她隔壁，他没背书包，也没带电脑，就这么孑然一身过来，但他似乎不着急，阶梯教室内走了大半的人，他还是坐在原位上，一直等到梁雾起身。

而梁雾的目光只是短暂的在他身上停留一下，而后便抱着电脑朝教室外走去。

路城跟着她。

刚好是下课时间，教学楼里的学生们步履匆匆，大多数赶着从一栋楼跑到另一栋楼去上课，梁雾跟着人群，脚步加快，而后面那位则是不紧不慢的，仰仗着身高优势，她往哪个方向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等梁雾走出教学楼后，又前行了大约五十米，再回头，他依然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走在后面。

于是她忍无可忍，气势汹汹掉头走到他面前，站定，语气很差：“路城，你跟着我做什么？”

对方似乎是叹了声气，稍稍扬起脸，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那双眼睛很是会骗人，此时眼角配合着主人，向下耷拉着，像是委屈无助的狗狗，他说：“我刚到温哥华，还没有买车，现在打算步行去公交车站。”

说这段话时，就连声线仿佛都变了些，很无奈。

“我家住得不算远，坐上公车大约四十分钟就到了……”说着，他还扬了扬挂在脖子前的学生卡，将背面展示给梁雾看，“前天刚贴好的u-pass公交贴。”

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吧，我可没骗你。

她彻底无语了。

要不是见识过这人的手段，她差点就信了。

可路城是真厉害，梁雾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动画片里，那些无恶不作的巨型动物，正凌厉地审视着一只仅有巴掌大的宠物狗。

事态发展的方向很是令人意外。

明知道路城最会骗人，这她是亲身经历过的，甚至还成了对方谎言内的帮凶，但从嘴巴脱口而出的却是：“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