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雾感到自己仿佛又置身于‘中午暖洋洋,傍晚透心凉’的洛杉矶的冬天,身旁也仍旧是那个嘴巴上从来不饶人的少年。
她抿了抿唇,胸腔内那颗心脏似乎要比往常跳动速度加快了些。
这份感觉梁雾并不陌生,她人生中第二次萌生出‘梁雾,你完蛋了’的想法。
教室里的同学们走了大半,她不想耽误来下一节课的人,于是三下五除二将东西收进托特包里,手还没摸到背包的手柄,就被一人抢先。
她擡头望过去。
“之前听kevin他们说,背女士包总是不情愿,像是要他们的命一般,今天我试试看……”他一把拎起装了电脑和ipad的托特包,拎在手里,而后‘啧’一声,“挺好看,也挺配我。”
即便实际上路城这段话是对着她说的,但梁雾还是看呆了他这自言自语的骚操作。
她拿起桌上最后剩下的保温杯,攥在手里,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走吧。”
“去哪儿?”他歪歪头,故意面露疑惑。
梁雾已经是在咬牙切齿了,“去吃午饭。”
他拖长音‘哦——’了声,高高兴兴拎着包跟在梁雾身后。
梁雾开车带路城去了家韩餐店。
从服务生手中拿过菜牌后,梁雾翻开,从第一页的餐前小食开始看,打算找找看自己想吃什么。
翻到第三页时,她悄然擡起头,因为坐在对面的人长时间没出声,令梁雾觉得有些蹊跷。
果不其然,路城拧着眉,不像在看菜单,而是在发呆。
梁雾知道这表情意味着什么。
她问:“和我吃一样的?”
他点点头。
这下简单明了多了,梁雾点好菜,自个儿的双手扣在一起,十块近指节骨打成平线,她将下巴颏搁上去,毫不避讳地盯着对面的人看。
“有话想说?”路城问,尾音稍稍扬起。
他低着头,没看梁雾,却能感受到这道胶着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为什么?”
没有前因后果,只有这么突兀一问。
他俩选择坐在靠窗的位置,餐馆坐落于高楼林立的繁华市区,从玻璃窗望出去,看到的仅有窜天的高楼大厦,以及道路旁的绿叶扶疏。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路城许久没给回应,他只是垂着眼,盯着眼前这玻璃杯里装的自来水,上面浮着满满的冰块。
梁雾顿时也有些心烦意燥起来。
“这半年的时间里,我做了许多事情。”他捏着吸管,避开嘴巴会碰到的位置,手指捏在三分之一处,轻轻搅动着玻璃杯里的水,冰块们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印象最深的还是我开了一号公路,从头到尾,环形线路,只有我自己。”
“每天要开几个小时的车,开累了就在路边的汽车旅馆休息,或者偶尔会开到小城镇上,吃顿饱饭什么的。”
“一趟下来大概六七天,因为我从洛杉矶先开到旧金山,又从旧金山开了海景线回来。”
“我去了卡梅尔小镇,沿着big sur绕了一圈,的确如他们所说的,很漂亮,风景非常好,我又到了网红景点的丹麦小镇……最后停在santa monica。”
“我站在终点站的海滩边上时,满脑子想到的都是你。”
“只有你。”
他松开捏住的吸管,冰块们也老老实实恢覆平稳,不再发出七零八碎的碰撞声。
路城掀了掀眼皮,与坐在自己对面的年轻女人四目相对。
韩餐店的大门被新来的客人推开,挂在门口的铃铛也随之‘叮叮叮’响起来,店里的音乐背景是受许多学生和年轻人们喜爱的韩流音乐,声音却放得不大。
有服务生立刻走到大门口招待刚刚踏入店门的客人,亲切地问候‘你今天过得如何’,客人也笑着说‘还不错,你呢’。
十分典型的北美日常问候语境,大家都习惯性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或是寒暄,但真心实意的又有几分。
餐厅桌子是看上去就十分厚重的木制,刷上了深色油漆,又打了蜡面,灯光映上去总会有几处光点。
梁雾松开手,改为手掌微微叩起,伏在桌面上,指尖轻轻敲打在桌面上。
她的手指轻颤,继而垂下眼睑,只求自己不露破绽。
路城大概猜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抿了下唇,决定既然如此,那就将话一口气都说完。
“这就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