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蒋鸣的脸,面庞在昏暗的光线中变幻不清。
俞小远想张口求救,可却怎么都叫不出声音,他竭力地无声喊叫,站在门口的身影却始终无动于衷。
水声停止,浴缸水满溢,头发又被人揪起,惊恐在一瞬间笼罩了他。
厕所的墙壁开始向里缩进,空间在被挤压。
他拼命挣扎,竭力哭喊,可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水面越来越近,脑中只剩绝望和慌乱。
突然,揪着他的人动作停了下来。
他扭头去看,门外的那个身影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看不见身后发生了什么,只觉他只揪着他的手蓦地松开了。
他重新跌坐回地上,笼罩他的黑影刹那消散,墙壁也停止了缩进,接着,他陷进了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有力的手臂拥着他,将他带出了潮湿阴暗的厕所。
光亮重新充斥在他的整个世界。
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清楚。
他贪婪地把头埋进那人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汲取着一切可以汲取的温暖。
厚实的胸腔里传来有节奏的心跳声。
他整个人被从未有过的,安稳的舒适感包裹住。
他隐约记得,这是长久以来,门外的那道身影第一次走进来。
原来他是会走进来的,原来他是会来救自己的。
耳边壁炉烧柴的劈啪声越来越清晰。
俞小远缓缓睁开眼,
发现那只是一个梦。
他怔怔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喉头滚了滚。
原来,是梦啊。
是啊,怎么会有人进来呢。
没有人会来的,那扇门,他走不出去,也没有人走得进来。
他的命运就是坐在暴雨的窗边,睁眼看着希望在一个个寒夜中被杀死啊。
俞小远,怎么能产生那种遥不可及的妄想呢。
浓重的悲伤在斗室中蔓延开来,将人淹没,近乎窒息。
外面雨已经停了,窗户是干的,他擡手摘下耳机,手搭在眼睛上,躺了会儿,慢慢爬了起来。
休息室的门是开着的,擡眼望去,蒋鸣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财经杂志翻看。
俞小远走过去,跪坐在蒋鸣面前的地毯上。
蒋鸣放下书,“醒了?”
俞小远没说话,眼里是一片萧索的黑。
“做噩梦了?”
“梦见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
俞小远靠过去,脸伏在他腿上,轻轻地说,“梦到你不理我的这些天,梦到你说以后都不管我了,梦到我快要死了,你却不想救我,你说你要搬走了。”
怎么尽梦些不吉利的东西。
蒋鸣看着他蔫蔫的样子,“难受了吗?”
俞小远轻轻点头,又摇了摇头。
蒋鸣把他脸拨过来,看着自己,问他,“怪我吗?”
俞小远匆忙摇头,“不怪。”
他又向上靠了点,“我不会怪你的,永远不会。”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把能刺穿我心脏的匕首,我也会亲手把它交到你手上。”
“你可以握着它悬在我的胸膛。”
“如果我做错了,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刺穿下去。”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只要你想。”
俞小远一句比一句炽热的话语脱口而出,像一道道滚烫的咒语,一步一步蚕食着蒋鸣的理智。
蒋鸣很想问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想问俞小远,这些话你也对别人讲过吗?
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可以在你的胸膛悬着匕首,把伤害你的权力拱手送出去。
你也曾经像现在对我一样,用臣服将别人诱向过无尽深渊吗。
俞小远对他的心声毫无知觉,口中言语依然没有停下,含着赤忱,含着孤勇,声线颤抖,
“吞噬我,驯养我,为我戴上项圈,让我成为你世界里独一无二的雪豹吧。”
“项圈?”蒋鸣嘴里喃喃问着,缓缓擡起了手,粗糙的手掌箍住了俞小远细白的脖子,“这样的吗?”
他想起俞小远嘴上说的臣服,又想到俞小远每每在关键时刻闭口不言的抵抗。
心里蓦然涌上一股愠怒,手掌逐渐用力,手臂上肌肉收紧。
这个言行不一的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