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清转身走到马车边,在边上坐了下来,面色有些风尘仆仆后的疲惫之感:“你去,父皇就不去了。”
从前体会不到近乡情怯这一词描绘的感觉,此刻在一人身上倒是感觉出来了。
应该算做是,近旧情而生浓怯。
鹤令熙走入春光茶馆,小小年纪,戴着一个金冠,身上披着紫狐毛披风,一身清贵,容颜惊人的太子走入院落里。
他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母后,嘴唇有些颤抖,身子顿在原地。
姜玉瑶坐在椅子上,透过浅浅的落雪,也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孩子,长睫颤了颤,惊讶不已:
“熙儿?”
这一刻,姜玉瑶的心都仿佛漏跳了一拍。
鹤令熙急忙走了过去,提起袍摆双膝跪地,将锦盒举了起来:
“母亲,新的一年就要到了,儿子特来给母亲拜个早年。”
姜玉瑶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将他从雪地里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膝盖上的落雪,立即问道:
“熙儿,你怎找到这里来了?”
鹤令熙没顾上皆是一二,而是一把扑进自己母亲怀里,猛哭起来。
可是父皇告诉过她,不要去要求自己的母亲跟着自己回宫,不要言语上,情感上,权力上去胁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鹤令熙哭得隐忍,渐渐没了哭声,太子努力的姜眼泪忍住,维持好储君风范。
姜玉瑶哪里能平静的见自己几年没见的孩子在怀中痛哭,她心底酸楚翻涌起来,颤声道:
“对不起,熙儿。”
鹤令熙从她怀里出来:
“母亲不用说对不起,父皇说了,母亲这样做没错,有血有肉的人都会这样做。”
姜玉瑶为他擦泪,清婉的美人,眼里满是柔光:“你父皇也来了是不是?”
鹤令熙点首,又立马慌张的解释道:“母亲放心,父皇没有进来的意思,他不会再打搅您。”
姜玉瑶眼泪在眸前打着圈,鹤砚清都到门前了,居然没有进来打搅她。
他是彻彻底底的变了,换做从前,都是侍卫包围一圈又一圈,掐着她的脖子眼红发怒的要如何惩罚她。
今时今日,倒是真的有些不像他了。
姜玉瑶站直了身子,望向茶馆大门前的那条缝。
透过那条缝她看了出去,一辆奢华的马车边上,有一截衣袍的绣边。
那绣着云纹的衣袖,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五年夫妻情已经续完,她全了鹤砚清,全了自己,也要全自己的家族姓氏。
他是仇人的儿子,他们已然不能再以旧爱的身份相见。
姜玉瑶打开那个锦盒,里面的糕点都是些小动物的样子。
她眼睛里的伤情之色更是浓烈了些:“十二生肖,每一枚都是一种味道。”
这是从前她拉着鹤砚清没事儿的时候一起做糕点捏的小动物。
有一次她使了坏心眼儿,在甜的里面放辣的,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味道出来,看谁倒霉会吃到。
鹤砚清毫无疑问的,吃了所有稀奇古怪难吃的那几枚。
事后姜玉瑶问他,难吃的东西为何不扔了?
鹤砚清说,扔了的话,他的皇后就少了个笑话要看,就少了一份快乐。
她拿起一枚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笑起来的时候容色到底是有些苦涩的:“很好吃。”
鹤令熙咬住牙,忍住哭声:“好吃,孩儿往后每年都给母亲送来。”
姜玉瑶点了点头:“好。”
桌边有个胖乎乎的小身影自己跑了出去,头上的小揪揪用红色的绳子捆好,两侧垂下的红色流苏,很是喜庆。
小小的身子轻松的穿过那门缝站到了门外。
她眨眨眼,手上拿着两串糖葫芦走到那马车底下,仰着头看着鹤砚清:“吃糖葫芦吗?”
玉冠紫衣,坐在马车边的男人,将身子蹲了下来,眼角扫了里面一眼后又看着这个小女孩儿:
“我不爱吃甜的,你自己吃。”
妤儿舔了一口糖葫芦,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无意的道:
“叔叔,你跟,跟里面的那个,那个大哥哥生得好像……你,你是在等他吗?”
年满三岁的妤儿天生聪慧,先天就比寻常人家小孩早慧一些。
有时候是能完整说出一句话的,有时候又有些结巴,咬字不清。
姜玉瑶想起一桩旧事。
鹤砚清从前提过,他不满三岁时就能顺溜说话了,当时的鹤昆还只会咿咿呀呀。
鹤砚清黑眸宛若星辰。
这么多年过去后,年少时眉骨锋利,眼神阴鸷的帝王,俊郎的容颜变得温和起来,透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