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馀的没有什么变化,扑闪眼睫夹菜。
她本来是不想去看祁歌的,可视线落在江玄身上,看着那双筷子被拦住,擡头见到祁歌一脸不屑,脸侧有红灼灼的掌印。
“……”
江玄又换了一盘菜,祁歌紧随其后打落他刚夹起的牛肉。
“……”
叶霁雨想打人。
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两双筷子缠斗在一起,祁歌得意洋洋地轻哼。
江玄的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些,擡手拿起她面前的空碗,欲舀饭又被祁歌抢走饭勺。
他没恼,眸中的恨意坠入黑沈沈的水底,潭面只微微透出些亮光。
满满一碗饭被放在叶霁雨面前。
她扔给祁歌,双手抱胸。
“吃啊。”
叶霁雨和江玄是一类人,他们不常恼,情绪不怎么外露。像无声的哑炮,藏在稀松平常的话语中,等对方咽下那些话,又猛地炸开,五脏欲裂。
两人就这么盯着祁歌。
茶壶后飘出的烟如一条白花花的蛇,祁歌觉着这水雾飘过来,似乎缠住了他的咽喉,只颤颤憋出两个字。
“……不用。”
她只是重覆:“吃啊。”
“……”
那碗饭被推回她面前,她又端起来放在祁歌手边。
她说:“你有什么毛病?天天挑事。”
脖间的水雾散开,他眼里闪过迟疑,片刻指向笑眯眯的江玄:“明明是他在挑事!”
他将委屈全都吐出来:“本来过得就节俭,我累了想喝口茶,他还偏不让我用你喝过的茶杯……经水一涮有什么区别?有那么重要吗?这么喜欢怎么不偷偷带走?你就是嫉妒你的夫人对我用情至深……”
江玄立马打断:“她不喜欢你。”
祁歌笑翻白眼:“她不喜欢你~”
叶霁雨喝茶道:“我不喜欢你。”
“……这是重点吗?”祁歌敲桌,正襟危坐,“重点是他小心眼,而且先动手的是他。我还受伤了,瞧瞧这巴掌印,同你学的吧?”
她的眼睛眨了眨。
也许是。
心中一团乱麻,想给江玄找借口,可擡眸看见祁歌脸上红艳艳的巴掌印,好像的确是祁歌惨些。
可他们是夫妻啊。
“……”
她应该公私分明。
“向他道歉吧。”
侧身不敢去看他的神情,见祁歌笑得得意,她咬牙切齿,自己不该这么做,可于理又必须这么做。
后果不会同那个梦一般吧?总觉得他心里藏了些什么……
只听见温润的一句:“祁公子,对不起。”
祁歌正咯咯地笑,她偏头去看他,那双眸子瞬间抓住她,温柔的笑连带眼角也沾了几分温柔。
叶霁雨:“你们都有错。”
祁歌止住笑:“我有什么错?”
她答:“拱火。”
“哇塞。所以我要向他道歉?叶大小姐你真判得一手好案,佩服佩服……”祁歌说得干脆,“对不起江公子,这件事是我做错了,请您原谅我。”
说完又继续吃饭。
她仍不满意:“不行,你们互相说对不起,一直说,说半柱香。”
“你有什么毛病?”
“……拒绝。”
她直起身子,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去瞧帘内一地狼藉:“你们刚刚打了半柱香。走得匆忙只有我身上那些首饰可以换钱,吃住都是我包揽,钱全花的我的。”
“不同意就滚出去住野外。”
两人最终还是妥协。叶霁雨走进帘内,没去收拾那一地鸡毛,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书,时不时瞥一眼燃烧的香。
槐林县是边陲小县,经济发展程度并不高,这里的人大多坐驴车出行。
她的注意便理所当然地被那辆马车吸引。
耳边仍听得见江玄和祁歌的对话,她放下手中的书,边揉发麻的指节,边看着楼下那辆马车。
停在路边,先下来的是侍女,穿了一身粗布麻衣。看来这家人不算有钱,应该也不是什么商人,坐马车也许是为了充面子。
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侍女的手腕上,女人从马车上下来。
穿了一身米白色交领襦裙,拖地的裙摆被染得灰扑扑的,许是因街上都是泥地,发髻上只插了个银钗子,气质也是素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