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就差一刀,就差你这一刀……你只需要捅一刀,我就算你完成…………”
她转身去看空中悬浮的雪,树梢静止的鸟,看雪地里的一大滩血,看倒在雪地的江玄。看他一动不动,狼狈地蜷伏。
“不想杀祁歌,就杀你的夫君。他十恶不赦,该受折磨……该受折磨……”系统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最后竟能听见哭腔。
这一次她没有沈默不语,而是叹息道:“我不会杀他。他总是心思重重,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做事极端难以预料,可我不会杀他。”
“因为我爱他,而他爱我太过。”
万籁俱寂,她泫然欲泣:“我知道是你,陪着我的你,妄图知道我内心的你,和我斗嘴的你……引诱我杀死祁歌的你。”
“你们是一个人。”她自嘲道,“我的夫君,有一天竟会让我亲手杀死他。他是个赌徒,赌我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赌我愿不愿意牵他的手,赌我会不会转过身,赌我爱他的可能。”
她说:“你赢了。”
在静止的大雪中,她看见蜷缩在地的那个人擡起头。
江玄望着漫天雪花,泪水划过颊畔。
“姐姐……”
“这样做不行。”
叶霁雨的眼眸低垂,绕过江玄去瞧树下祁歌,祁歌正瞪大双眼静止不动。
“你没有想过后果吗?”叶霁雨扭头看向江玄,长叹一声,“你做事太极端。如果你是想确认我究竟爱不爱你,会不会选择你,你可以反覆向我确认,现阶段我会一直给你肯定的回答。”
江玄卒然楞住。
“刚刚打你那一巴掌,不是因为你杀了祁歌,而是因为你蠢。”她此刻无比冷静,“贺氏才拜托我照顾好她的子女,你又杀了她的长子。”
她挑眉道:“还是亲自动手。”
“姐姐……什么意思?”江玄彻底懵了。他从未见过叶霁雨这幅面孔,清醒克制丶冷血无情。
“他约我来后山,说不定有旁人知晓,而你又挑这个时间点杀他。换作旁人我早就怀疑是栽赃。”叶霁雨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抱住他。
温柔的话落在他耳畔:“可我们夫妻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的夫君是只蠢蚂蚱,对不对?”
叶霁雨轻抚他颤抖的脊背,轻轻拍打:“不要害怕,既然我选择了你,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不要与我博弈,就做我的棋子。”
叶霁雨的指尖撩起他额前刘海,冲他额上伤口吹气。
他一直觉得叶霁雨身上的味道很迷人,又不是香气,是与生俱来的秩序混杂半梦半醒的荒唐。
“好……”江玄顺从地靠在她肩头,紧紧抱住她,“姐姐会一直陪着我吗?真的会吗……”
“只要你听话。”她淡淡一笑,“一切都会的。”
她擡手指向不远处的枯树:“现在,站到那棵树下不要过来。”
江玄黏腻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一步一步往后退,她就背手站在原地,时不时笑一下。
悬浮的雪花终于落下,她转过身去瞧瘫坐在地的祁歌。
“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她慌慌张张用手帕堵祁歌腹部四溢的鲜血,“能起来吗?我扶你下山去找大夫……”
精神恍惚的祁歌擡头看她,崩溃地哭出声:“唔……叶小姐,对不起。”
“我今天约你来后山……是想杀你,有人威胁我,说我如果不杀了你提着你的头颅去见他,他就灭祁家满门…………”
叶霁雨怔住,结结巴巴地说:“啊……你…你……”
为什么又有人想杀她。这祁歌也是莫名其妙,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打不过不能跑吗?非要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
江玄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打哑谜会显得自己很神秘莫测吗。
祁歌擡手费力拔下头上玉钗,塞进她手中:“叶小姐,求求你……把玉钗带给娇娇。”
他咧开血糊糊的牙齿:“这是小时候娇娇送给我的,我一直带着。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雪花落在他糜烂的脸颊,他的呼吸顿住。
一片丶两片丶三片。
他强烈喘了三次后,双眼定格在叶霁雨手中玉钗。
叶霁雨强行将呜咽咽回去,把玉钗插在发髻。回头去看枯树下的江玄,冲他招手。
她眸中带着神性,不是普度众生,而是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悲凉。即便手中沾满鲜血,她仍镇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