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被贺子书的手按着脸,连拖带拽地往回拉,嘴里不停地追问:“怎么了啊,你干嘛突然捂我眼睛,你快放开。”
贺子书拖着她往前走,一声不吭。
直到回到刚刚的地方时,才放了手,苏软重见光明,一眼就见到贺子书紧抿着唇,柳眉拉得很平,脸色很不好。
于是刚准备教训的口气又收了回去,她轻声道:“你怎么了?”
贺子书静默地看着她,眼下有些青白,唇角拉得很直。
“你不舒服吗?”苏软更轻声问。
贺子书眉头皱了皱,像是难忍再想到什么,拔腿朝前走去。
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的风失了屏障,朝苏软迎面吹来。
一缕若头若无,但很浓郁的,极其血腥的,腐烂恶臭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腔。
这股浓烈的味道,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的屠杀,而是成百上千的,数不尽的亡魂的凝聚。
血流成河。
苏软大概明白贺子书看见了什么,光是想想,都觉得胃酸反涌,还好她被他拉住了。
她跟了上去,和他并肩走。
贺子书的侧脸绷得很紧,脸色有些青绿,他走得飞快,像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地停留。
他腿长,步子又跨得大,走一步苏软需要跑两步,于是他在大步大步超前猛跨的同时,苏软几乎是以百米竞跑的速度跟着他一路狂奔。
迎面的树枝都丝毫拦不下他的速度。
“够了!”苏软大喊一声,一把拽住他的衣摆,就势蹲了下去。
贺子书被她拽得身子一歪,被迫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她,脸色还有些不堪忍受的青白馀韵。
苏软大口大口喘着气,小脸闷得通红:“再跑下去,我要猝死在路上了!”
贺子书楞了一下,皱了皱眉,终于转过神,深吸一口气,声音闷顿:“那就走慢点。”
苏软理解他,擦了擦汗,起身道:“好,走慢点就行。”
两人走慢了些,在林间漫步。
贺子书像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走着走着就突然加快了速度,没走两步很快又想起了什么,接着又重新慢下来,如此反覆。
苏软看他这副心里阴影深重的样子,想了想,便主动搭话:“贺子书,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贺子书背影滞了一下,僵硬地扭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苏软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大剌剌道:“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特别想念谁,想听谁对你藏在心里的话。”
贺子书微微露出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软朝他安抚地笑了笑:“只要告诉我你想念谁,我就能感知到那个人藏在心底的,没有对你说出来的话,我可以把话转告你。”
贺子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显然不敢苟同。
苏软就知道他不信,抱起了手臂,自信满满道:“忘了?当初是谁带你在茫茫无际的荒野森林里找到食物的?”
她朝贺子书擡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和你不一样,我天生擅长冥想,脑海有个老爷爷,可以告诉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事情。”
这话随便换一个人说出来,都会被当作骗子。
贺子书慢慢被转移了注意力,朝她露出一个看戏的表情:“你要怎么冥想?”
苏软笑了:“你先告诉我,你想听谁说心里话。”
贺子书默了,雾沈沈的眼睛看着她,细长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的情绪,片刻,他薄唇轻启,慢慢吐出两个字。
“母亲。”
“你母亲?”苏软并没有露出很明显的意外,迅速做出反应,捋起袖子:“好啊,那就算你母亲想对你说得话。”
这副骄傲的表情过于真实,贺子书不禁晃了晃神,心里竟真的漫出一丝飘然的期待。
“手给我。”苏软伸手。
贺子书楞了神,没反应过来。
“诶呀,让你把手给我。”苏软一把抓起他的左手,顺着他的手腕把袖封推上去一点,然后双手捂住他整个手掌,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她没管贺子书的动静,兀自闭上眼睛,低头陷入沈思,仿佛真的在冥想。
林子安静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夏日的骄阳渐渐窜上头顶,手心在密不透风的紧触下,渐渐沁出细汗。
不知道谁先感觉到热意。
良久,苏软缓缓睁开眼睛,朝贺子书擡起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