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的声音依旧继续传出,而法国人民的心,却在一点一点被撕碎。
【法国已经疲惫不堪。法国再无余力继续这场战争。即便在同盟国全数投降之后,我们依旧未曾放弃,仍奋力作战。但我们换来的,只有破败荒凉的祖国,以及那些早已冰冷的儿子们的尸体。】
“别......别开玩笑了。开什么玩笑!投降?你说投降?我们还在战斗!此时此地,我们依旧在战斗!”
“福煦司令,请冷静点!”
一直以来,哪怕面对无数不公与政府的种种歧视,仍然忍辱负重、坚定服从命令的福煦,这一次终于按捺不住,怒不可遏地爆发了。
他至今从未抱怨一句,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法国,为了法国的胜利。
可如今,却说要投降?
明明巴黎尚未陷落,即便真落入敌手,法国人也尚有一战之力,如今竟要放弃一切,甘愿跪倒在德国佬面前?
这岂不正如他那个连自己叔父的一半都不如的祖先,那个窝囊地让祖国蒙羞的拿破仑三世?
福煦,万万不能接受!
“砰!”
“这帮狗娘养的政府杂种,竟真想把法国出卖给那些德国佬和英国海盗?!”
而这份愤怒,并不只属于福煦。
连总司令贝当,也同样难以接受。
......
“传令全军,即刻出发前往巴黎!我要亲手杀光那些该死的卖国贼!”
贝当的怒吼在司令部回荡,令许多法国军官一时间不知所措,眼神游移,进退两难。
他们又何尝不愤怒?对于普恩加莱与杜梅格驱逐克列孟梭、擅自决定投降的行径,他们同样感到愤懑。
这是一场背叛。
哪怕那份胜利的希望终究是虚妄的,他们依然一直战斗到今天。这是对那些一直坚信胜利、浴血奋战至今的人的背叛。
可即便再愤怒,贝当此刻的言行,也已远远越界,冷却了军官们心头的怒火。
身为民主国家的军人,违抗政府决策,绝不可容许。
不仅言语如此,付诸行动更是万万不可。
“贝当司令说得没错,这种事绝不能容忍!”
“没错,我们是怎么一路打到现在的......不能让这一切牺牲付诸东流!”
问题在于,包括福煦与魏刚在内,一些军官实在按捺不住愤怒,跑来支持贝当。
虽然并非不能理解,但对那些从未考虑过政变或叛乱的将领来说,这无疑是极其棘手的局面。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救场之人终于现身。
“说吧,贝当司令,你是打算因为不满政府决定,就要颠覆整个国家吗?”
说话的人,是诺埃尔·德·卡斯泰尔诺,将军团中少数能对贝当发声的资深将领之一,他横在贝当面前。
他此行,是应普恩加莱之托,前来阻止贝当暴走。
尽管卡斯泰尔诺本人同样对投降愤懑难平,但他身为贵族,却对共和国和民主有着坚定的忠诚,终究无法拒绝总统那“绝不能让共和国毁于自己人之手”的苦苦哀求。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正如总统担忧的那样,贝当已然打算越过那条界线。
“这是背叛!这是对那些为了守护法兰西而冲锋在机枪前、在毒气中挣扎作战的数百万士兵的背叛!”
“我也对政府不满。但我们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军人,是民主国家的将军,必须守住底线!”
“这一次,底线我无法守住。这是错误,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即便如此,军人就该服从命令!没人比你菲利普更清楚这一点了吧!”
“卡斯泰尔诺!”
砰——!
贝当再也忍不住,扑上去一把揪住卡斯泰尔诺的衣领。
民主?共和国?
那究竟对胜利有何助益?又给前线的士兵们带来了什么?
他们不仅强行要求发起不合时宜的攻势,还按可笑的政治逻辑,罢免能干的将领,任命无能之辈,处处掣肘。
简直是在协助法兰西走向败亡!
而如今,为了苟延残喘,这个共和国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那些为守护它而奉献一切的军人。
向卑鄙的德国与英国屈膝,指望它们施舍怜悯?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