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铭冷冷地一笑,目光却锐利如刀,看得那私盐贩子忍不住绷紧了背脊。
“未有官府的凭证,还说无冒犯之意。这位兄台倒是很会开脱啊。”
谷铭声音不高,透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那人闻言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被质问得如此直白,当即皱了皱眉,辩道.
“二位不是燕郡守的人?”
谷铭不疾不徐地答道.
“燕郡守已被正法,这私盐的买卖——”
他稍作停顿,直视着对方.
“如今大局已变。”
那人一愣,随即换上谄媚的笑容,深深作揖,自怀中摸出一锦袋,递到谷铭面前.
“原来是大人掌了主事,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多包涵。按老规矩,这些银钱还请大人笑纳,也好给兄弟们留条活路。”
谷铭却伸出一指轻轻将锦袋推了回去,淡然开口.
“非也。你们可能误会了,此地的私盐买卖,今日便结束了。”
此言一出,几个私盐贩子神情骤变,满脸的谄笑霎时敛去.
换上了森冷的狠色。
为首那人缓缓站直身子,盯着谷铭的眼睛,语气中已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大人莫要说笑,此番断人财路,大人是要灭了某家兄弟的生计不成?”
谷铭却丝毫不为所动,神情依旧从容不迫。
他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何谓生计?祸乱盐道就是你们的生计?上下勾结、盘剥乡民,也是生计?兄台不妨自问,此等生计还能维系几时?”
私盐贩子的脸色越发阴沉下来,目光如寒光涟涟的刀,死死盯住谷铭。
他咬牙低声道.
“大人好大的官威。看来是非要逼得某家兄弟撕破脸皮了。”
谷铭忽地一笑,眼中寒意骤现,豁然迈步上前,与那人仅隔咫尺之距。
他沉声说道.
“撕破脸皮了又如何?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生计?”
空气瞬间凝结,私盐贩子几名随从下意识后退一步.
手已按向腰间兵刃,却见王离一把扯开了披风,露出一身横刀挎弓,冷然低语.
“敢动手?试试。”
滩头风吹过,那为首的私盐贩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许久,他终于一甩袖子,冷声道.
“好,好!既然如此,某家兄弟认栽!大人英明。”
谷铭冷眼看着,口中吐出四字.
“识时务者。”
那几人转身欲走,谷铭却忽然开口道。
“且慢。”
几人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为首那人脸色阴沉,咬牙道。
“大人莫要欺人太甚!莫不是还要与我兄弟们为难?”
谷铭微微一笑,负手而立,说道。
“私盐是没的运了,但这官盐的运售……我这里还是缺人的。不知几位兄弟可有兴趣?”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未曾料到谷铭会说出这番话。
为首那人眯起眼睛,试探道。
“大人此言何意?”
谷铭淡然道。
“字面之意。如今燕郡守已伏法,这私盐的买卖自然做不得了。但盐运之事关乎民生,不可废弛。我正需人手重整盐道,诸位此前行走江湖,想来对这盐运之事也颇为了解,不如为我效力,如何?”
那人沉默片刻,似在权衡利弊,而后问道。
“大人既要重整盐道,为何又要寻我们这些……”
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
“……草莽之人?”
谷铭笑道。
“草莽之人?我看未必。诸位行走江湖多年,消息灵通,人脉广阔,这岂是寻常官吏所能比拟的?况且,诸位也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不过是求财而已。如今我给诸位提供一条正道,岂不比提心吊胆地走私更好?”
那人又问。
“大人就不怕我们阳奉阴违,依旧暗中贩卖私盐?”
谷铭朗声笑道。
“我既然敢用你们,自然有我的手段。诸位不妨想想,如今这燕郡,还有谁能一手遮天?若是诸位真心实意为我效力,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但若是阳奉阴违,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几人再次沉默,似在思量谷铭这番话的真假。
许久,为首那人深吸一口气,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