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馀的痛苦,是一种自我意识过剩的投射,可是我怎么改变呢?现在,我好像又明白了自己一点:是我主动选择了痛苦,是我反覆地提醒自己,无论得偿所愿还是求而不得,都是一种悲剧。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我才会强迫自己不断回想痛苦的事情,关于自己的错过与一些不可饶恕的错误,因而才能在同一时间,保持住感知生活的敏感度。”
“你有自我毁灭的倾向吧?”
“可能是这样吧。”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秋杪怎么会死?”提到秋杪的死,就连隐藏在黑暗里的声音都无法再保持沈稳。
“原本无情的我,因为秋杪而产生情谊。我不理解情是什么,只是知道自己想要每天都见到秋杪,一起走段路,一起聊天。也是为了秋杪,我才会执意前往人间,因为我想要学习这种特殊的情绪是什么,想学习如何处理这种情绪。我逐渐懂得了这种被人类称为‘情感’的特殊连接,也开始领悟不同人之间的爱。我都是因它而做出改变的。”卫渔有些同情自己,也同情着另一个空间的自己;而自怜正是悲剧的开端。
“可是秋杪是如何对我呢?它自认为学了一点爱的皮毛后,就一股脑地把自己的爱都投掷在燕客身上了。我知道它们曾经亲密无间,拥有很深的羁绊。可是,它和燕客已经是过去式了,为什么秋杪不能回头看看我?如果它没有回极地找燕客,就不会赶上那场雪崩......那是空间意志为燕客准备的死亡仪式,秋杪它,简直是枉死。”回想到这件事,卫渔仍旧痛心疾首。
“事到如今了,你竟然还不愿意承认,秋杪,它拥有回溯时间的能力,却还是在那场雪崩中死去,这只能说明,死亡是秋杪的自主选择。”
卫渔一瞬间沈默了,安静地落下两滴泪。
黑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别忘记了你的承诺,明天中午,我会在码头等待秋杪。”它留下卫渔孤单的身影,守在空旷的古桥镜水里,守在悲伤的叙事中。
经历了同样的初恋故事后,船员并没有选择和卫渔一样的道路。反而,它相信,正是因为秋杪不记得自己,它才能成为任何角色。
因此,它常常以各种身份出现在秋杪面前,有时是大学同学,偶尔会在小卖铺中和秋杪擦肩而过,也做过医院的医生。它愿意陪伴秋杪一段短暂的旅程,然后消失;周而覆始。在初始阶段,它的确无法掩饰伤感的情绪。可是每次与秋杪接触后,它都能察觉到秋杪对自己的喜欢:只要能够见面,秋杪就会喜欢上自己。
在这个过程中,它竟然在反覆接触中品尝到了“爱”的乐趣,并且乐享其中。
于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它热爱生命,享受生活,如果能够时不时再见上秋杪几面,那简直太完美了。
这就是支撑它坚持到现在的秘密。
卫渔无言地望向黑影离开的方向,脑子乱乱的。黑滩石中,对于锚世界和岸世界的定义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与卫渔的真实情况确实相互对应。在那个锚世界中的秋杪死去后,卫渔的心中无所依靠,刚好发现锚世界正在渗透岸世界,便主动来到岸世界的隐岛;也真的遇到了岸世界的秋杪。
然而,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卫渔发现自己进入岸世界的初衷就是错的。
卫渔所钟爱的那个秋杪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哪怕是其他世界的秋杪,也不能替代。越是与秋杪亲昵地拥抱,越靠近秋杪,卫渔越感到孤独。
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良久过后,卫渔才重新收回目光,也收回了自己的心:它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在明天,结束这一切痛苦。
次日清晨五点,钟声在隐岛的每个角落准时响起,也吵醒了熟睡中的秋杪。受到惊扰的秋杪失去了睡眠,只好迷迷糊糊地起床。
“这是哪里?”睡眼惺忪的秋杪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怎么有点像哪里?我竟然回去了。”然而,它好像遗忘了这几天的记忆,犹如大脑被清洗过。
它急匆匆地下楼,脚步发软,一不小心就要跌倒,明明眼瞧着前面有个人也许可以接住自己,却直接扑空了——或者说,秋杪是直接穿过了那个人的身体。
卫渔显然已经预料到这个场景,并不惊讶,转身就将一团蓝光推入躺倒在地的秋杪体内。那是一股带有记忆的魂魄气团,使秋杪瞬间神清气爽,脑海中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快速流通。
“你失去记忆,是因为着道了。这就是隐岛的‘乐园道’,一种洗脑设置。每当时钟走到凌晨十二点,就会清洗岛上所有亡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