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闻之迟疑片刻,还是坐到了姬翊对面。
姬翊说:“我跟他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玩到一块儿了。”
张闻之忍不住道:“那你为什么……不管他们身后的事?”
姬翊微微一哂,“你想我怎么管?”
“我妈妈是被人害死的。”张闻之低下头去看着沙发,手却下意识攥紧,“我爸爸给她报仇,也死了。他们都说姬家是实力最强的风水世家,整个姬家都听你的……难道还有能难住你的事?你为什么不丶不——”
“不给他们报仇?”姬翊笑了笑,伸手一指卧室,“你说没什么能难住我,这不就是吗?有些人动不了我,就对玲珑下手。”
张闻之怔了一下。
姬翊又说:“你爸爸妈妈的事,我追查了二十年,还是没能把他们处理干净,反而他们还找到了玲珑身上。”
张闻之哑然,片刻后,依然嘴硬道:“那我呢?我以前甚至都不知道我爸妈还认识这么牛逼的朋友。”
姬翊静静地说:“你以为你爸爸妈妈是什么小人物吗,闻之?这是你们张姓内部的利益倾轧,我作为一个外姓人,插手只会适得其反。反正他们也没人真敢把你怎么样。”
张闻之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于是又陷入了沈默。
姬翊却道:“行了,玲珑那一对镯子应该是碎了吧,你带回来了吗?给我看看。”
张闻之哦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密封袋放在茶几上,推到姬翊面前——他是最后一个离开写字楼的,走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收拾了一遍。
姬翊笑了一下,说:“你做的不错。”
然后他小心地把那一对莲花青玉镯的碎片取了出来,摆在茶几上,重新拼成了一对镯子,取出一只放大镜,对着碎裂的镯子仔细查看。
张闻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坐在沙发里,抱着茶杯慢慢地喝茶。
他喝着喝着,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对面专心研究镯子的姬翊身上。
姬翊的手法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只是仔仔细细地看,裂纹,断面,姬玲珑戴久了留下的磨损痕迹——他看着看着,思绪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张闻之对自己的父母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只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在他出生之前,谢周容寄身的朱雀玉符现世,惊动了整个风水界。
那时他的母亲也参与了这件事,仗着张家的声望和他们自己的声名,成功地在一次拍卖中拿到了古玉。
然而有人起了杀人越货的心思,对他母亲动了手。
张母那时已经怀上了他,遭人暗算后胎气不稳,因而张闻之出生后先天七窍闭塞,在风水一道上毫无资质可言。
在他出生之后,他父亲要为自己妻子报当初暗算的仇。
仇报没报成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一次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而他母亲,因为当初在暗算中就伤到了根基,又悲伤过度,也不久于人世。
张闻之不知道为什么姬翊肯定这次事件是有人故意对姬玲珑下手,但是,如果真如姬翊所说……那,那些人应该也是他杀父杀母的仇人吧?
虞兮醒了过来。
虽然醒了过来,但是她的身体仍然不听使唤,只有五感仍在。
谢周容就坐在她床头,面容苍白沈静,身边摆着一尊香炉,在她看来的那一瞬间恰好睁开眼。
四目相对。
虞兮:“……”
这一幕场景确实十分尴尬——虞兮知道自己刚才看到了谢周容最隐秘的记忆,但是她不知道谢周容知不知道这件事。
好在她现在也不能说话,正好避免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她于是就看着谢周容——在这个房间里,谢周容是最养眼的。
谢周容也看着她。
这么尴尬地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虞兮终于反应过来:谢周容和她一样,魂魄刚刚归位,还没能自如地适应这具身体。
虞兮:“……”
好在谢周容这具身体并不是实体,只稍微保持了一会儿这个盘坐的姿势就站了起来。而此时外间的姬翊也察觉到了动静,敲了敲门,“玲珑?谢仙师?”
谢周容去开了门。
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见到了门外的姬翊,竟然楞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床上的虞兮一眼。
虞兮看到他的反应,心里立刻有种不好的猜测。
然而她依然动不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