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花汁的鲜艳红甲不停叩击着桌面,引来心腹频频侧目,最后,终于忍不住凑上来小声问道:“娘娘,是不是贞妃娘娘又在给您暗示什么重要信息了?”
“这个贞妃小小年纪,看着天真,倒是很会说话。哀家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没有当上皇后,她却劝慰我说,后位不过是虚名,关键是看谁生下皇子,才能笑到最后。”太后顿了顿,秀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骄傲的神色,“她说自己只想做到贵妃就心满意足了,其实就是在向哀家诚心表示,她不敢僭越我,一切以我为尊,呵呵,这丫头还真是聪明,我倒是越来越中意她了。”
心腹再次了然恍悟,连连赞叹道:“还是娘娘厉害,一下就明白了贞妃娘娘的话中话。如此说来,她是真的不想当皇后了?”
“呵呵,哪里是她不想当,这分明就是沈老太师和沈家人的意思,他们怕我过河拆桥,于是索性以退为进,向我示好和交易:沈家可以不出皇后,但是,将来的太子一定要是她沈静姝所出。”太后一声冷笑,“果然是三朝元老的沈府呀,放长线钓大鱼,既避免了地位过于显赫引来众臣嫉恨,又把未来的荣华富贵牢牢握在了手中。”
“阴险,真是阴险的高招啊。”心腹也跟着皱眉摇头,“那我们怎么办?”
太后戳了戳心腹的额头,“你真是笨,我们还能怎样?我这个太后说着好听,可是没有有权有势的大官外戚做靠山,当然只有先跟他们周旋着。你还傻楞着干嘛,快去催催那帮奉命寻访国舅爷下落的蠢货去!”
这边厢,其实真的是很傻很单纯的沈静姝小朋友,才出了太后的安慈宫不远,就听到了一阵低骂呵斥声从宫墙另端传出来。循声过去,原来是几个大宫女在训斥另外几个小宫女。
这种事在宫里是屡见不鲜的,终于从媳妇熬成了婆婆的高等宫女们,早就忘了自己当初受气挨打时的痛苦,只恨不得如今统统从比自己等级更低的小宫女身上找补回来。眼前的这七八个十几岁的小宫女,就因为早上伺候这些大宫女姐姐时,洗脸水稍微冷了一点,于是便齐齐被罚跪在这里,每个人头顶一盆水,已经快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皇宫自有皇宫的规矩,沈静姝也没有喜欢凡事强出头的圣母欲望,因此,她本打算就这么回去了,可是,眼角馀光无意扫过那帮小宫女。其中一个立时就引起了她的注意,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长相平平,可是脸上却有着跟同龄人不一般的沈稳气质。其他小宫女跪了这么久,早已经东倒西歪,端盆的手也一个劲哆嗦不止了。唯有她一人,就这么笔直地跪着,脸色平静,直视前方,双手四平八稳地扶着脸盆。
沈静姝眨了眨眼睛,小脑袋瓜开始迅速地盘算开来:在皇宫这个据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适当地培养几个贴心的人跑腿干活是不行的。自己进宫来后,以前照顾伺候自己的丫鬟婆子是没有资格跟来的,现在伺候自己的那些人,谁知道究竟值不值得信任。因此,就像寿寿有小玄子,太后娘娘有心腹,自己也要尽快地培养起专属自己的贴心豆瓣来。眼前这个小宫女,年纪不大却处事沈着冷静,自己救了她,她也一定会感激涕零,尽心为自己效力的。哈哈,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沈静姝不禁小手掌一拍,马上就回转身来,提起裙摆大跨步迈进了宫女院落里。从此,安慧宫里便多了一位太上皇老佛爷——商娥大人。
在把商娥带回到安慧宫的当天下午,沈静姝便非常后悔了。没错,商娥确实如沈静姝所预期的那样,做事手脚麻利,干脆老练,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可是,她也非常地沈默寡言,甚至寡言到了惜字如金的地步,吝于开口,说出来的字句也绝不超过五个字。
沈静姝挑嘴不好好吃饭时,商娥却看也不看,径直把沈静姝拣出来的葱蒜统统拨回到她碗里,简单明了地冷冷吐出一个字:“吃!”沈静姝刚想张嘴表示抗议,却被她一个凌厉的女王眼神给迅速冰冻了回去,“快吃!”
每天早上尹寿安想多赖一会儿床也不行了,一到点,商娥就大步跨进寝宫,直接把他从沈静姝身旁给拖下来,扔给小玄子他们打整好上朝去。有一次尹寿安实在忍无可忍了,指着商娥弱弱臭骂道要把她降职扔出宫去,结果被商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顿时吓得又退缩回了床头去。这次,商娥难得给面子的多说了一个字,“你做梦!上朝去!”
就这样,在沈静姝和尹寿安这两个没出息的主子畏惧纵容下,终于得以一展身手的商娥同学包揽了安慧宫大大小小的外交内政事务,实行了一系列高压政策,大展神威,整肃宫纪。安慧宫很快就人人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