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门给关上了。
室内一片死寂,甚至能听到窗外雪花落下时轻微的簌簌声。
姜宝柒问:“陛下当初为何娶我?”
她还记得自己接到赐婚圣旨时的茫然,她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她从未跟康王说过一句话,更没对过一个眼神。
父亲很生气,以为她跟康王私下里有往来,说严重些就是有私相授受的嫌疑,不然为什么康王求了一道赐婚圣旨,上面偏偏写了她的名字?
姜宝柒一度以为康王是喜欢自己的容貌,所以才求了皇帝赐婚。
可成亲之日,洞房花烛夜,康王连她的手指都没有碰一下,他说:“姜宝柒,让你做我的王妃太委屈了,你值得这世间最尊贵的位子,我要等到封后那天,让天地丶让臣民一起见证,你成为我的妻子。”
姜宝柒当时觉得这话有点离谱,但一个皇子在她面前不避嫌地说出自己想要继承大统的野心,字字句句说着对皇位的觊觎,她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得有任何异常或者不赞同。
当然,事到如今,也只是验证了这不过是一句谎言,包裹了蜜糖的砒-霜。
面对姜宝柒的问题,新帝沈默片刻,道:“朕心中有一女子,彼时不方便娶她。”
姜宝柒立刻明白了。
他有喜欢的人,却不能娶。
而除了那人之外,不管他娶谁,都是一样的结果,空有正妃的名头。他在为了那女子守身如玉,无论娶了谁,都不会碰的。但——
“为什么是我?”姜宝柒执着地问。
新帝迟疑了片刻。
“陛下,我反正也要死了。”姜宝柒定定地望着他。
新帝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神色,“娶你……更有利于她……封后。”
这话说得太过笼统,姜宝柒未能听出玄妙,她放过了这个问题,又问:“我大哥,是死在你的手里?”
新帝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姜宝柒心头冰凉。
因为家破人亡就是从赐婚圣旨开始的,她也因此一度猜测是不是跟康王有关,但此时答案明了,她心中还是有种不真切的荒谬感。
“那我六哥也是你掳走的?现如今在何处?”
新帝擡眸,目光覆杂地扫她一眼,“朕并未动过你六哥。”
“那我父亲呢?陛下动过吗?”
新帝没有回答。
朔风凛冽,从洞开的窗口倒灌而入,带进来数片雪花,落在姜宝柒的裙摆上,一时未融,仿佛银线绣制的精美花样。
寒意透过衣衫,将姜宝柒一寸一寸凝结成冰。
苍白的指尖紧紧地揪着袖口,姜宝柒轻声问,“陛下,您的手上,到底染了多少血?午夜梦回,您可曾有过心悸难安?”
多日的病痛折磨,姜宝柒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颊瘦白,愈发显得那双眼睛大而乌黑,只是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新帝难堪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帝王,自古以来,这荣登大宝的路,都是用白骨铺就的。”新帝闭了闭眼睛,“姜宝柒,要怪,也只能怪你的命不好。”
“我的命不好?”
姜宝柒喃喃道:“陛下,我不信命,我的仇人不是上天,更不是命运,而是——你!”
话音未落,一根磨得无比尖锐的金簪朝着新帝的咽喉而去。
苍白的手指死死地握着金簪,姜宝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难得他身边没有侍从护卫,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新帝遽然擡眸,那金簪已经刺到了眼前。
他腰身猛地扭转,侧身避开了金簪,同时擡手击向姜宝柒的手腕。
手腕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似乎是骨头裂了,姜宝柒左手扶住右手,咬着牙向前一扑,借助身体的重量,将那金簪重新压了过去。
新帝动作的馀势未消,来不及重新调整,姜宝柒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那金簪斜斜向上,从耳垂划过颧骨,又重重地刺入他的左眼。
“啊——”新帝一只手捂着眼睛,殷红鲜血从他的指缝留下,另一只手癫狂地胡乱挥舞,暴怒大叫:“来人!快来人!护驾!”
一队御前侍卫冲了进来,宝刀出鞘,寒光凛凛。
康保慢了一步,看见眼前的情形,心神俱裂,眼睛倏然睁大,尖声喊道:“姑娘慢——”
金簪已经刺入了姜宝柒的咽喉。
她的右手断了,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