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遇上了心上人,还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而她终归只是个外人。
朋友与朋友是相互依存的,但又同时是独立的。顾杪不想让任何人因为她而阻断自己的追求,她不想欠别人什么,也不敢欠别人什么。
因为她还不了。
她的命就那么长,也可能会更短。
她也有想要守着的人,有想要寻到的人,有想要保护的人——守着楚楚,寻到她爹,保护萧鹤别。
比起自己苟活于世,顾杪更想在有限的馀生去尽力完成自己的夙愿,这样,才能够不留遗憾。
可她算天算地,谋尽一切,终归还是小瞧了六出子的毒性。
那寒毒如鬼魅缠身,弯弯绕绕地侵蚀了四肢百骸。
顾杪只觉得冷,冷到不能呼吸,恍若钟鸣漏尽,生命走到了头,再往前,便是寒窟冰河,跳下去便就再无出路。可她......她还没找到她爹,还没弄明白卧雪庄那张字条的来头,也还没帮萧鹤别除掉后患。
她不能死。
朦胧之间,她似乎感觉到了那股帮她化解了炙气冲撞的温暖的气再次在体内流转。可六出子的寒性方才与炙气相互攀较,比起以往要更加难以控制。
寒毒见缝插针地从旁挤过,如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缠绕了上去。
那股气还不够强劲,节节后退,眼看着就要被逼出体外。
顾杪强撑着一口气睁开了眼,胸口像硌了块冰刀,一呼一吸间都似能将肺刺穿。嘴唇颤抖,浑身僵硬,喉咙像块冰石,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试图一同运功,却是在内力刚要流转之时,寒毒作歹,瞬间将其熄了下去。
倏然远处不知是谁踹门而入,气势汹汹地冲上前来。即便顾杪的耳朵有些重听,那声音也硬邦邦地砸穿了脑壳:“你是疯子吗!?”
……岑今?
不对,他是岑今,那身后的人是......?
几枚银针入穴,寒气瞬间如被钉在地上的野兽,疯狂挣扎却前进不了一步。
就在这时,身后之人乍一掌灼热打入心口,一道强而有力的气流灌入。不同于先前拂风润雨,此番更为强劲霸道,似烈日炎炎,滚烫日光不由分说地照遍了屋内的每个角落。
这不像是寻常内力。
常人的内力温热偏寒,似秋日里放在阳光下的水,触之温凉,尝之清喉。而这灼热内力似盛夏的碳炉,炉火旺盛,劈啪作响。
这......怎么看都有些像烈灼功。
可又同时与她所用的烈灼功不太一样。
岳家的烈灼功更加霸道横行些,入油锅里泼了碗水,柴火里添了捧油;而此下这气息倒像是用徐徐清风吹来一股热浪,风和日暖,将那温暾缓缓延散开来。
柔缓,平妥,却又不失力道。
浑圆的气冲入髓中,像夏暖江流,源源不断地汇入苦寒深海。寒毒被银针定死,又被波涛埋没,没过几刻便败下阵来,鬼鬼祟祟地逃回了内息深处。
岑今似乎在片刻不停地骂她什么,嘴巴一张一合的,看着烦人得很。顾杪十分庆幸自己目前还是有些听不太清,否则光是这念叨可能就要把她说昏过去。
她撑着手试图离开床边,可才动上一下,便如失了钢骨的泥塑,颓然摔了下去。
预想的疼痛并未袭来,有人从身后拉扯了一下自己,顾杪没注意到。她只顾着拼尽了全力抓住岑今的袖子,张开的口却如脱水的鱼,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岑今似乎又说了什么,大抵是叫她老实呆着别跟个蛆似的蛄蛹来蛄蛹去。顾杪被他推回了床上,可她想交代的事情还未说出口。
有人给她递了勺水,一点一点喂进了嘴里。舌尖唱到甘露的味道,顺着喉咙流下,这才勉强找回了一丝声音。
“别......”
“你说什么?别什么?大点声啊,刚才不是还很疯吗?现在怎么跟个蔫了的娃娃菜似的?早干嘛去了?要不要我给你送回外尸房再待一会儿?你不是......瞪我干什么?”岑今不耐烦地朝旁边甩了个眼刀,“再瞪我我可真走了啊,她怎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凑得近了才听到岑今那片刻没停歇的狗嘴里到底都吐了什么象牙,要不是顾杪她现在虚得很,否则定是要给岑今两个大鼻兜——当然,得建立在他不拿什么东西威胁她的份上。
顾杪恨不得现在就呕一口血表演给他看看,不为别的,就为了恶心他一下,让他知道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