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没有人会比顾杪更加了解千机阁。
千机阁是和光帝一手建起的,没过文武百官,也没报枢密院。没有任何的预案,一夜之间便白手建了这汇藏千机的密阁。
这一想法早就在和光帝心底兜兜转转了千遍,每一遭被三省六部驳回旨令都更加让此在他心中扎根三分。
建立千机阁时,文武百官怒叱,纷纷呈折厉令其解散,向来被那些七言八语左右烦不胜烦的和光帝只是挥了挥手指,黑衣刺客立现,刀闪寒光,直逼为首几人颈项。
顿时间鸦雀无声,工部尚书李爻气到发抖,札子一丢,卸帽褪去了官服,怒言:“这官,不做也罢。”
其他大臣一听,馀光瞥见和光帝无动于衷,纷纷效仿起来。一时间乌帽满堂,大红的官服落在地上,文臣武臣皆只穿着雪白内搭,好似喜与丧同堂,悲与愤共进,好不壮观。
掌监徐庆看起来吓坏了,捏着拂子蹿下了座侧,“咕咚”一声牢牢实实地跪在了阶梯前:“皇上,文武百官离朝是万万不可的啊!”
徐庆一言看似求情,却来得极为巧妙。他明面上是在劝阻和光皇帝,实际上给双方都搬了级台阶,让这场面不闹得那么难看。
朝廷不能没有官,三省六部虽步序繁琐,但仍是起到和调民军工等各项事宜;亦不可一日无君,否则七嘴八舌,永无定断。
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换言而之,水中若无舟船,则人无法游渡对岸;舟若无水相助,则无法前行寸毫。
假若骤然间无一人在位,必当引国局动荡。临辛二国本就对北豫虎视眈眈,又怎会错过这次机会。
赵弋本也只是想给这群说三道四的官们一个下马威,并未想要闹得如此田地。徐庆的台阶,他顺着下了。
李爻自然也不傻,北豫的官饷可是出了名的高,在位的官儿不想走,尚未考取的争破了头都想要得那半纸功名。他好不容易坐上工部尚书,又怎会随随便便就辞官回乡。那些硬骨头的事情让硬骨头去做,他可不会。
李爻冷哼了声,俯身捡起了官帽。
这么一闹,双方确实也都对彼此让了步。
千机阁可不经朝札直接进行裁决,杀叛臣,铲污吏,就连边关的小县乡吏都不放过,闹得北豫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三省六部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千机阁同样也不会无故踏足北豫各部所在之地。各部驻扎之地,自有各部相监,千机阁便不再会将手伸向那处。二者互相井水不犯河水,两不为难。
客栈的夥计很快就把菜上了齐。
顾杪饿得肚子都快要吵上天了,只听到一阵又一阵令人尴尬的咕噜声,跟好几天没吃过饭了似的——她确实也昏迷了好几日没吃饭。
可是这菜吧,闻着不错,看着却是寡淡至极:白的绿的和白的,十道菜里可能凑不出一勺酱油一块肉和一颗辣椒。
顾杪的神情微妙地凝固了一瞬。
“你病才好,不能吃荤腥的。”萧鹤别看出了顾杪的不满,贴心地解释了。
顾杪:“......”
她从天境出来起就没怎么好好吃饭,毕竟既没那条件也没那钱。从岑今那赊的账太多了,她可不指望他还能借钱给自己胡吃海塞。
这会儿好不容易来到洛阳,到头来还是只能吃白灼菜叶子,飘到顾杪脑子里的红烧肉松鼠鱼一瞬间化为了泡影。她满含怨念地瞪着那桌子菜,恨不得用视线把它们变成大鱼大肉。
正说着,刚走开的夥计被隔壁桌的人吼了住。
那些人的五官相较中原人而言更为立体,眉鼻高,唇薄,块头也更大些。虽衣冠整洁,但眼神狠戾,手有厚茧,擡臂时露出的皮肤上有陈年刀伤——这些不是北豫人。
顾杪不动声色地挪了方向,将萧鹤别与那几人完完全全地格挡开来。
还未坐稳,身后几人蓦地一掀桌板,汤菜洒落一地,他们暴起举刀,瞠目怒言:“你们连盟主在哪儿都不知道?”
言毕,刀背瞬间齐齐冒出一排蒸汽,一股子燃油烧灼的味道钻满整个客栈,饭菜里都飘荡着难闻的油腥气。
小二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菜托都快要拿不稳,脸色惨白,慌张道:“小的真的不知!盟主在北豫各处都有府邸,小的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身居何处。”
为首的气不打一出来,正欲继续闹事,客栈外面忽而响起了马蹄声。
马蹄整齐划一,路上的行人自觉分道让路。骏马扬起的尘有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