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养父韩信撑腰才如此肆无忌惮。
韩信本是赵弋调去服侍长公主的亲信,后来长公主西嫁和亲,韩信本欲跟随,却赶逢内阁掌印徐庆将他调去了稽查务,司监察一职。
稽查务原本只是刑部之下的一个小监部,其所司之职与现今差不太多。只是刑部疏于打理,那时的稽查务中皆是些偷懒浑水的闲人。
徐公公察其要用,便向和光帝提议将稽查务分离出来,重新归派人手,加以重用,和光帝批了。
北豫的三省六部之中,官吏兵卒早已拉帮结派,其中不免有半数以上为其亲朋好友,托了关系假中状元,前来国务要部浑水摸鱼。
若是当真要铲除,则影响甚广,好在国情还算不错,百姓大多安康,这些人也没捅出什么大篓子来,和光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不提暗不理,少有些清官上奏埋怨,也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
而今徐庆一言,倒是蛮合和光帝心意:铲除起来太过麻烦,便新起一部用以制约,岂不妙哉。
此事和光帝全权托徐公公打理,而徐公公则将其托付给了韩信。
天降斜插官自然会引起不满,因而徐公公只派了韩信一人前去稽查务,冠名监察,实则为偷梁换柱,将其内浑氓一个接一个地清干换走,再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稽查务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
如此重任,韩信当然不能推脱。
只是后来长公主失踪,韩信心中有愧,便还是跪于内阁之外整整三日,才得以得了批准,西行前去寻人。
徐公公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命他满月之前,不论结果良善与否,都必须回到汴京。
韩信得了令,飞快走了。
然一个月的时间哪儿够用,任凭韩信如何寻找,也寻不到长公主的半点踪迹。不得已,他只能无功而返。
返程途中,他路经一村,村中刚逢临人洗劫,血流满地。
临人残暴,北豫边疆的村落常年受扰,苦难不堪。然北豫的兵力早已不覆当年,自震麟军被交还起便一落千丈。若是当下出手,惨败无疑不说,其兵力状况如何,将会完完全全地暴露,如此一来,后果不堪设想。
韩信深深地看了眼那腥臭漫天的村落,心中默默为其祈诵来世安福,而就在那时,他似乎听见了求救声。
那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好像下一刻就要没了气。
韩信心中一惊,快步冲了过去,想也没想就丢下了行囊,徒手扒着坍塌的残垣。
指尖被磨破,手掌被割裂,而直到他看见那埋藏在灰土下,被两名已然没了呼吸的男女紧紧护着的少女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求求您,我不想死。”女孩说。
韩信把她带回了汴京,赐名不周,意西北之风,不受阻,不被摧,顽强且孤勇。
而她也确实与这名字一般模样,雷厉风行,执着大胆,且有些过于轴了。
陈不周痛恨一切不和规矩之事,她厌恶所有破坏国规之人,若被其查到,莫说是官吏使臣,就算是皇亲国戚都不可能留下半分情面。
陈不周本就在追查千机阁阁主叛逃一事,事关四野八荒,四野八荒又牵扯到踏金会,若高吏在此露了什么马脚,得不偿失。因而比起嫁祸给他人,高吏更愿将此事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高吏大抵是没想到过,陈不周没查到,倒是被顾杪发现了端倪。
再往前推论而去,高吏原本大可称自己用犄斧杀死瘸子是为保护盟主,但他却选择用化骨粉掩盖踪迹,其原因,只可能是瘸子死在了不恰当的位置。
瘸子尸身相较冷库而言更加冰寒,伤处有六出子痕迹。如此,稍作推想便可得知,他是在武林盟主的房中死去的。
瘸子的伤口遇热之时,金红流光颜色极浅。亦是证明,他体内六出子的毒素含量极少,也许只是不小心摸到蹭到,才会引起尸身冰寒。
而那流光汇聚于伤口之上,只可能说明,他身上的寒毒,来自于犄斧。
说回犄斧,斧刃上的六出子,十有八九与致死盟主的同源,而这便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慌乱之中,高吏一不留神触到了犄斧斧刃上的六出子。经极寒之地浸透浇灌的六出子,毒性霸道强劲,只是片刻接触,便会寒气侵体。
故而前些日在天禄院之时,高吏才会一反常态,一副颓靡不振的样子。
嘴唇乌沈,面色发灰,眼圈青紫,行动僵硬迟缓,手指无法蜷缩,这无一不是中了寒毒的表现。顾杪虽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