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
这个问题,顾杪并不想答。
为何叛豫,如何叛豫,这些相似疑问的答案,早就在全天下都闹得沸沸扬扬,应钟身为千机阁副阁主——也许现在已然晋升为了阁主,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不论她答还是不答,紧随着这个问题而至的,便定是“四野八荒现在在哪里”。
世人相传的“四野八荒”真卷,应当从自武林盟主的府上不翼而飞,现在那神卷要么在鬼街不知何人手中,要么已经流去了域外。
而至于和光帝,他心中早已认定了一个事实:顾家之人知道些什么。
可能是四野八荒的线索,可能是神卷的位置,也可能是那卷中究竟写了什么。
这认定之事并非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而是日覆一日地盘算,年覆一年地琢磨,逐渐累加而成的猜疑。
顾上弓与长公主的关系,比起他赵氏亲姐弟而言更加紧密。长公主与前江馀孽有染,这乃板上钉钉的事实;而萧氏萧子规虽只是五皇子,却也终究是皇室之人。
萧子规母亲受宠,当年乃前江皇帝身边的红人,若是知道些什么,也不稀奇。
而长公主被送去和亲,许是知晓自己此行会九死一生,便是将她情夫所留之物交予信赖之人保管,这才得以安心。
而那信赖之人,便是顾家顾上弓。
再仔细一想,顾家老将军顾停云交还虎符是因先皇所逼,此事不假;但顾上弓冒然离宫,时间点却卡得有些过分巧合。
前有长公主被逼和亲,后有她于和亲队列中莫名失踪。即便几个月之后她又自己出现在了临国,但那一段时日里,一起失踪的......还有顾上弓。
虽说顾家乃武将世家,自幼习武,想要摆脱皇探乃轻而易举之事;但长公主虽会些皇家拳法,却断不可能有此能够完全隐匿自己踪迹的功夫。
——顾上弓定是去帮了忙。
而后顾上弓归庄,却是忽而仿佛开了窍,对外兴办起了招生事宜。
若说这其中没点古怪,恐怕连顾上弓本人都不会相信。
但顾家属朝堂,但那卧雪庄却是真真正正的江湖门派。有当初的武林盟主周曲坐镇,朝廷不便插手。就算是赵弋想查,也查不出究竟。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周曲意外身亡,终是让他找到了可乘之机。
只是顾上弓又一次失去了踪迹。
姜家那艘名为“飞书号”的艇,是直行驶往境外交易的巨型飞艇。待到皇探将消息报回之后,顾上弓早就没了踪影。境外太大,各国势力暗潮汹涌,无以下手。
但好在其女儿尚在卧雪庄,她尚且是一枚可以控制的棋子。
而后顾家顾杪入天境,纵使赵弋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但这仍旧无法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那顾家的女孩,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的渴求。
一个无欲无求的人,能够在天境安安稳稳地待上十年之久,无所怨言,无所反逆,这并不正常。
拥职者,要么求钱,要么求权,要么......在害怕着什么。
而恐慌者,要么是恐忤逆皇帝御令,要么是恐自身身家性命,可这顾家之女,并非这二者中任何其一。
她并不惧怕任何事情。
又或是说,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能够引起她心中半点波澜。
于皇威之前不卑不亢,于权势前无喜无悲。那唯一剩下的可能,便是她......
她在守着什么秘密。
为了不让那个秘密被发现,她才会言听计从地留在天境;也亦是因她全然只为那个秘密而活,才会无顾及于其他欲·念。
“顾家是真真培出了个好苗子。”
和光帝瞧着即便是血肉模糊也未曾吐露一个字眼的顾杪,冷笑了一声。
柜匣中的刑.具已然用过了一列,但她似乎依旧不打算开口。
更甚,这顾家的女人从头至尾都未曾吭过一声,即便冷汗涔涔,即便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几次,但其面上也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没有恐慌,没有害怕;没有皱眉,没有咬牙......她就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一丁点疼痛似的。
应钟沈默着叫人泼了盆冷水,顾杪幽幽转醒,擡起眼皮时瞧见了站在栏外的和光皇帝,浅浅哼哼了声。
“......皇上。”她道。
凉水顺着她的发丝落下,混着血与黑泥,一绺绺地滑落于地。被绑于架上的左手红得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