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谋
关于萧鹤别的话,说实话,顾杪不是没曾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设想是一回事,当真从他口中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而顾杪能够千万分地肯定,他会说出这话,是因为自己。
关外出不去,豫内不安生,偷偷摸摸地无法行进,那剩下的相对最为稳妥的办法,便就是找到机会正大光明地地走。
只是朝堂上头的势力皆为四野八荒所激,所有人都抱持着不切实际的遐想,就好像只要他们严加巡查找到顾家人,便能够轻松获得举世神卷似的。
当人穷尽一生都在渴求一件事物且叫他们找到了些许线索之时,他们往往会进入精神极度集中的状态,除非......
除非此下出现了另一件同样紧要丶且足以叫所有人都不得不转移开目光之事。
——燕云十六州。
自临豫联手与辛大战以来,临兵便开始蠢蠢欲动,频繁试探丶进犯北疆边境。而后见是那豫兵无人置喙亦无人抵抗,便更加肆无忌惮,直接翻过了燕山山脉,将军营扎在了海河以北。
临使未请自来,大摇大摆地走进汴京,堂而皇之地提出条件:要么给钱,要么给地,没有第三种选择。
纵是朝堂势力明争暗斗互相拉扯打得不可开交,为官为皇者心中也当然明白,燕云十六州乃至关重要之地,是以高山流水之地势呈天然防线,易守难攻。
如若此地界失守,那么临兵入主中原,真真是轻而易举之事。到了那时,别说是朝内夺权,这整个北豫都会将灰飞烟灭,还哪儿来的“权”。
只是当下国库亏空,所剩钱俩远不足临使提出的数目。有人曾提议,说让把燃器库中的丑玉以高价售出,换取巨额金银,但很快便被驳回了。
原因很明显,一则是所存丑玉减少,铳炮武器及机关傀儡便皆无法使用。北豫的兵力本就不足,若再失去这些所剩不多的丑玉,怕是就算将将好能够买下燕云之地,也会在其后变得不堪一击。
朝不保夕之举,万万不可取。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这般大张旗鼓地售卖丑玉,岂不就相当于直剌剌把自己的底裤给掀起来予临国看——大豫要卖燃引才能凑齐买下燕云之地的钱俩。卖了丑玉之后,便也是变相地像外人宣告:机械武器皆为罔用,大豫所剩的,只有那些个手软无力疏于操.练的散兵了。
于是又有朝臣道:“悄悄拿去卖不就行了?”
工部尚书李爻立即反驳:“在这个节点之上,千金难求一块的丑玉忽而大量流入暗市,民众尚且不会怀疑,盯着大豫的临探又怎会猜不到?即使临探猜不到,那些个江湖草莽得了丑玉,也得把整个大豫闹得个地覆天翻!”
此言不无道理。
江湖深水本就是和光帝的心头大患,李爻所提确实正中其心中所忧,便是即刻驳回了售卖丑玉之计。
一筹莫展之际,姜宋两家之事被闹上了殿堂。
这事儿来得巧,也同样来得好。
姜家的少主是极能认得清局势的——即使他不是有意为之,他既能代姜家供予国库万两金银,便当是以擅于鉴貌辨色相赞。
当年姜家从顾上弓手里偷瞄来的那一小块地下暗河早已被他们挖了空,多年以来,他们也未曾再得新的丑玉,现在的仓库之中便也是所剩无几。
姜无宁便道:“姜家有罪,无可推卸。便请皇上允姜家负荆请罪,以呈上千亩黄金用以赔礼。”
朝臣不屑道:“黄金万两哪比一副四野八荒,你姜家既囚禁了顾上弓,又怎会不知四野八荒在何处生何样?你们莫不是......瞒其不报以欺君吧!”
姜无宁未有半分慌张,他不卑不亢地作了一揖,缓言道:“皇家探子众多,楚楚与我爹做的交易,皇上应当略有耳闻。假若姜家当真有四野八荒的线索,又怎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女孩的身上?又怎会时至今日,丑玉越用越少?”
这话确实言之有理。
即便和光帝心中依然存着疑心,但眼下比起摸不到的四野八荒,送到眼皮子底下的黄金才更为令人心安。
钱俩暂且了结,接下来的,便是派人护送钱俩及使臣入燕云谈判了。
飞艇固然好用,容量大且速度极快,半日便可抵燕云,但其弊端也格外明显。飞艇艇舱内重量越大则需越多的丑玉,其内可乘载的重量也是有限。
人不比黄金,就算是飞艇承载了满舱的人,也不定能撑得起小半舱的金。如若将飞艇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