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
萧鹤别笑道:“谨遵皇上旨令。”
萧鹤别回到城西外的客栈之时,顾杪还未醒来。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了被子里,只露了半边额头出来,萧鹤别驻于床侧,许久,才叹了口气。
上次大计归来而后,顾杪的病情就愈发的严重了。尽管身上的伤基本好了,绷带也拆了一些,但她清醒的时间却是越来越短。
睡着了之后叫不醒,醒着的时候昏昏沈沈,没一时就会变得困倦。不用岑今说都知那是她身体消耗过大而导致毒性加剧,扩散至了五脏六腑,且可能……很快便会侵入心脉。
毒入心脉,就当真无可逆转,无力回天了。
此行汴京,岑今没有跟来,说是要去寻他师父月满人。月满人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已久,若要找到他身在何处,还当真需要费些功夫。
以毒攻毒之计只是合理推测,并非是什么有实质根据之事。攻毒手法,攻毒计量,一切都是未知数。即便岑今已独立行医多年,也绝不敢在这危在旦夕的时刻冒然动手。
萧鹤别帮顾杪又加了床被子,才将她的脸从被子中扒拉了出来。
总闷着会呼吸不畅,加之火炉正盛,暖是暖了,但却极容易让人更加昏沈。
顾杪睡得不太安稳,她的脸才刚露出被褥,就又皱着眉想缩回去。
萧鹤别的心中愈发沈闷了。
岑今交代的抑制寒毒发作的药方都已经煮好帮她服了进去,然那药效会随着顾杪体内寒性的蔓延而逐渐减弱。而今药材虽加大了剂量,可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即便喝药之时以内力催生药剂效果,但药喝多了总会有失去效用的一天。顾杪的病情与日俱差,虽现在的她耳力还剩两三分,眼睛也尚且能辨物,但知觉减退丶嗅觉尽失......
——必须尽快找到沂水之心。
萧鹤别向手中攥着的暖手炉中灌了一掌内力,暖手炉冒了些橙红光亮,里面的扇叶开始嗡嗡运转,冒出了一股股暖而不烫的热气。他小心揭开了被子的一角,掰开顾杪因为太冷而紧握着的拳头,把暖手炉塞了进去。
顾杪的眉头舒坦开了些。
萧鹤别覆着她的手,又渡了些内力进去,隔了好一阵子才起了身。他检查了一番屋中的暖炉和门窗,给炉中添置了些柴火,便悄声退出了屋去。
客栈的大堂寂若无人。
那倒不是真的无人,甚至这整个大堂其实都坐得满满当当,却是所有人都埋头安静地吃着菜,没一人敢开口说话,连放下碗碟的声音都控制得格外轻微。
客栈的夥计惊了奇,一早开始便擦了好几次眼睛,连连寻思着这一群瞧着就不好惹的人怎么会这般规规矩矩,莫不是自己瞎了聋了或是压根儿没有睡醒。
从二楼客房里走出来的男人招了招手,小二连忙跑了去,殷勤道:“萧公子有何吩咐?”
萧鹤别只浅浅扫了眼大堂,问道:“我要的药煎好了吗?”
小二当然知道这面如冠玉的公子可能是大堂这群凶神恶煞之人的头头,他还当这不知从何处来的大人物要吩咐些什么刁钻之事,却没想只是半日前他交代的药汤,便是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哦……哦!还差,差半个时辰就好了!”
萧鹤别点了点头,而后给了小二满满一袋钱,吩咐道:“叫人照着配方去城中抓出两个月的量,三日内将东西凑齐,多出来的钱就当作你跑腿的费用。”
小二欣喜若狂:“得嘞!”
那坐了满当当一整个大堂的,当然是将离谷的恶人。
恶人之中,有慕强听令者,有怕死从命者,而在座所有人的共同之处,皆为唯谷主命为至上。
即便如此,他们仍旧不明白为什么谷主要这般兴师动众跑到这肮糟京城接下那狗屁皇帝的诏令,更不懂他何故如此费心费神地照料一个……看上去活不了多久的女人。
女人长得倒是有点眼熟,但究竟是谁,他们当然不敢问出口。
谁也不能确定,当自己问出这话之后,那阴晴不定的谷主可否下一刻就会把自己杀了。人人都疑惑,但人人都不敢说。
谷主让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照听照干绝不多嘴,便就不至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话少些总比丢了小命为好。
汇集在将离谷的虽皆非怕事之徒,牛鬼神蛇应有尽有,贼子佞徒数不胜数,但没谁会跟自己的小命过意不去。
当年那些个多嘴多言者的死状仍旧历历在目,头骨堆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