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临豫明面上暂未撕破脸面,这般送了整整八十一箱黄金入临,即使只是面子上的功夫,临王也定会邀请送镖队一同入大帐吃酒。
将离谷的名声之响,响得可不仅仅只是豫。毕竟那谷中汇聚着的恶人,并非只是来自大豫这么一片地方,更有临丶已灭的辛丶还有那神秘的无主之境景,甚至是除却这四国之外的更遥远的土地。
临王阿史那努慕强之名早有传闻,而他大豫能请得到将离谷的谷主送镖,他可绝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与那传闻中会带来腥风血雨的江湖“神人”见上一面。
因而若是以将离谷谷主身份入帐,便真真是行动受限,难以悄摸儿离席,潜入其他地方。
——正如现在。
临王的穹庐群确实如萧鹤别所说,驻扎在距离燕云山脉不远的缓坡山脚之下。山上一片密林,让那缓坡显得又似乎有些高耸。晚风吹袭,空旷的原野之上只有草叶声响。
固定穹庐所用的木桩看着有些年头,表面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蜡油,光滑得都包了浆。而那木桩四周都已长满了草,草上还有些厚灰,有些甚至还连着长去了木桩里面,再从另一头的木头缝隙处支棱了出来。
那临王阿史那努确实是在此待了不少馀年。
红豆的蝇虫在尚未靠近之时便行动了起来,而她,确实也发现了些怪异之处。
“东南侧有一道地缝,外有两人看守。地缝里没有光,我的小蝇瞧不见事物。不过外面那两个看守穿得格外厚,还总搓手跺脚的,怪得很。”红豆小声道,看起来还有些担忧,“公子可要小心啊。”
萧鹤别伸手拍了拍她鬼鬼祟祟凑来的脑袋,笑道:“放心好了。”
夜色正浓,列队人多,谁也不会注意到那队末少了两道身影。
虽知顾杪断然会跟上一起,但萧鹤别仍旧止不住担忧了片刻:“阿史那努在此扎根二十馀年,那地缝守卫稀疏,但其中绝对有所蹊跷,怕是会有危险......”
顾杪却道:“我还会害怕危险吗?”
萧鹤别沈默了片刻,轻笑了声:“是我多虑了。”
顾杪从来不是一个会畏惧危机的人。
她这一生二十七年,没一日不是踩着钢丝走险路。那险路,她虽确实不得不走,她却也从不畏惧踩在其上。
她有那个能力悬于钢索而不落,也有那个胆量顺着细线继续往前探。
而现在身后又有一人陪着自己,能够稳稳地托着自己,顾杪又何需担忧。
地缝刚巧位于缓坡森林入口处,看守的两名守卫看着是做了许久这个活计,早就生了懈怠之心。
夜半月升,守卫便已然哈欠朝天,连连抱怨那帐内的酒宴怎也没得自己一份。顾杪二人甚至不需费什么功夫就能将他们敲晕,顺手拖进旁边灌木林藏起来。
地缝中传来了阵阵凉风,顾杪没什么感觉,萧鹤别倒是有些担忧。
顾杪手中那枚用以内力便可驱动的暖手炉有些没了热度,他叠着她的手又灌了一掌内力进去。暖手炉里面有些停滞的齿轮喀拉喀拉地又拼命运作起来,炉顶冒了些青烟,而后里头的煤渣微弱地亮了亮,巴掌大的小炉子变得烫手起来。
不过这温度倒是对顾杪刚刚好。
整备完了一切,二人才踏那条地缝。
地缝并不深。
与其称那是地缝,不如称其更像是缓缓朝下的一道坡。而正如红豆所说,一进那地缝,便就是一股铺天盖地的冷意袭来。
凉意入脾骨,就算是知觉减退的顾杪,也多少能感觉到身上开始有些不住的僵硬。还好身上那件不透风的毛皮披风足够厚,这才抵御了些风寒。
萧鹤别点亮了支火折。
这条通向更深地底的破是被人为凿出来的,入口墙上钉了些木板固定细网,细网里兜了些落下的土石。此地的土石相对松软,应当是气流微有些潮湿。
地底当有水源。
再往里走,两侧土壁渐渐变为黑岩。在火折微光的映衬之下,黑岩的墙面反着油滑的光亮。顾杪伸手摸了一把,手指上蹭了些黑红的半透状液渍,搓来能觉到润腻。
“......赤沂水。”顾杪与萧鹤别几乎同时说道。
赤沂水多流于地下,不易被察觉,但其并不如丑玉那般稀贵。丑玉藏于赤沂水,但赤沂水源源不绝,丑玉却要几百甚至上千年才能凝结一块。
一道赤沂水中其实没多少丑玉,莫说是十年五年,许是三五个月就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