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别也暗中松了口气。
山崖之下有一个洞窟,洞窟中有两道蒸汽管正源源不断地喷着白汽。
白汽尚未冷却,还带着些湿潮的热度,但那至少为这寒风凛冽的雪境带来了些温度。
萧鹤别燃起了火堆,再而是一掌烈灼内力击入了顾杪身中。
顾杪身体几乎是强弩之末了。
那一击炎阳掌是在寒毒的基础上又雪上加霜,她体内的气混乱地如同狂风骤雨,是疯了般地冷寒交错,如刀子割在血肉之上,横竖相间深深浅浅;似将经脉一寸寸挑断,再揉成了一团,散乱丢进冰河,被冻成了渣。
萧鹤别只能一点点地将内力打入她的体内,先融化冰渣,再将之一点点捋回原位,压下波荡的寒毒,补全炎阳掌撕裂的空洞,再缓缓运转,直至气息平稳。
顾杪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不太对得准,目光空落落注在一处,但萧鹤别知道,她在看他。
顾杪的面色格外平静,那平静之下又带着沈甸甸的忧,似如深海,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不住地想要探寻,想要凑近些,再看得清楚一些......
这般妄念一瞬间窜入心头,身体变得燥热,血脉开始蠢蠢欲动地汩汩涌动。萧鹤别一惊,连忙收回掌风,以寻常内息调整再调整,终于将喉中的那一口腥甜的血压了下去。
顾杪冷不丁道:“你......烈灼功修炼了多久?”
“五年。”他没再隐瞒,只直言这么答道。
顾杪没有说话。
火光摇曳,柴火的劈啪声一刻不停地响着,混着管道喷吐白汽的噗噜声,也算是让这山洞不会是那般静得可怕。
隔了许久许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眯着眼想要看清他,却无论如何也只能瞧见个模糊的虚影。顾杪想要往前凑一些,却是无奈身体疲倦,动不了分毫。
萧鹤别赶忙挪去了她的身侧。
顾杪仰起头来瞧着他,眼神朦胧,好像罩了层薄薄的雾霭。
她盯了好半晌,直到萧鹤别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想要凑得再近些的渴望,才恍然开了口:“没有灼血的人修习烈灼功,即便只是运转烈灼内力,也会是有死去的风险......你不怕死吗?”
萧鹤别未加思考:“我只怕你死。”
顾杪又叹了口气。
她沈沈地垂下了眸子,眉间蹙起的褶皱深得让人心疼。萧鹤别想擡手抚平那几道小坑,却在这时又听她道:“那会使人心性浮躁,气息不稳,血脉喷张,极易走火入魔......”
“我知道。”
“你......”说及此时,顾杪顿了一下。
她似是在纠结着什么,紧蹙的眉头变得更紧,连拳头都握了起来。她甚至憋得面上都带上了些微红——这么多年以来,萧鹤别从未见过她这般神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分辨不清楚那可否只是火光的映照。
忽地,顾杪擡起了头。
大抵是动作太大太冲动,她的唇擦过了他的下颚。顾杪没感觉到什么,只直直地丶毫无聚目地盯着他。
凑得过近的面庞让萧鹤别心止不住地跳,由缓入疾,心间胸腔都胀鼓鼓的,几乎快要冲破身体而出。
就在这时,顾杪忽而道:“你......那你,那夜......那夜偷偷吻我后脊上的伤,是因为烈灼内力走火入魔吧。”
萧鹤别心里“咯噔”了声。
那本是层他想丶却从不敢捅破的窗户纸。
是从十五岁的那个龌.龊的梦开始就一直想要撕破想要钻出去的窗户纸。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那张纸另一头的那个人,那道消瘦却永远挺直了腰杆的身形,那似乎永不会倒下的人。
可萧鹤别不敢。
他害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后,他们便是连寻常的师姐弟都再也做不成。
他只敢将那爱恋那思念藏在心底,一遍遍绕于舌口,却永不会言说出来。
可萧鹤别也从未曾想过,那窗户纸,竟被顾杪主动揭了开来。
他忽然想到那天夜间,在漆黑的丛林之中,她在那吻之后忽而变得绯红的耳朵与面颊。
萧鹤别还以为那是冷风吹得。
冷风吹的,或是火光炙的,但他绝不敢想象,那是她发现了自己肮脏的心思,是她默默地帮他守住了那个秘密,将一切真言都埋藏在了心底。
然萧鹤别仍旧止不住疑惑:“你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