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巨大的冲击让他短暂地失去了意识,顺着那山壁一股溜滑了下去,又是在触到那几乎有两人高的齿轮之时瞬间被搅了进去。
一声惨叫起,血肉喷涌,连骨头都被碾成了碎渣。
崖边之人倒抽冷气,纷纷后退了几步。
而在这时,中心的铁门终于动了。
三丈有奇的大门正中裂开了条缝,正以极缓的速度慢慢朝下翻转。
萧鹤别神色一凛,筒镜出手,细丝虽软,却有速度极快的尖锥头牵引,能破风开路。
齿轮虽是以高速旋转,快到几乎看不清其凹凸齿扣,但其中心的固定轴却是保持着原位运转。那细丝的锥头刺进齿轮中心的固定轴上,再一收缩,便是能逼身入风口。几下跳跃,竟已到了那中心的铁门边。
铁门虽只缓慢地洞开了条细缝,却能见其下恢弘奇景。从门缝之中看去,能见更深之处的最底端,是一汪泛着荧荧金红光辉的巨大深潭。
山壁之上的数十百道赤沂水瀑布自四周流下,渗过那卡着山口的阻挡机械阵门,源源不断地汇去深潭。那其中并无照明光亮,却是赤沂水之心自身在散着幽幽光辉。
那赤沂水极冷,冷到潭面上甚至泛着莹白霜雾,却是奇得很,即便其为这般至寒至凉之物,却是全然不像那临王营帐的地缝,此地竟没有半分冰结。
瀑布或急或缓或粗或细一道道下落,汇入深潭,激起星点水滴,荡出阵阵浑厚涟漪——
那便是如岩浆的赤沂水之心,浓稠着滚动着,埋藏着万千宝藏,却是危险至极。
毫无疑问,那深潭,若是寻常人直接跃入其中,便只有一死。
顾上弓看着不顾一切奔行而来的萧鹤别,神色无变,却只是忽而杀气满溢。他掐着顾杪的脖子退出三尺,悬其于那大开的门洞之上。
萧鹤别想要冲上前去,而男人的神色却仍旧是波澜无起。他掐着顾杪的手又往下垂了半分,缓缓道:“再往前一步,她会死。”
萧鹤别的心提去了嗓子口,愤怒与无力一瞬间喷涌而出。他猛然刹住脚步,只恐是他再朝前一步,顾上弓便会要做什么无可估量之事——
萧鹤别毫不怀疑他当真会那般做。
将顾杪驯为不知七情六欲只知服从命令的傀儡,将她当作承载秘密的道具,用会要人性命的极寒草汁将四野八荒刻在她的身上,不止如此……不止如此。正因为顾上弓,正因为顾杪这所谓的“爹”,她才会这般痛苦,才会如此苍白,会连“生”是何物都不甚清楚。
萧鹤别至今记得她说“我不配”时的落寞神情。
她说她不配受到关注,不配受人关心,不配活在世上……直到现在,这想法依旧时而不时地会出现在顾杪的心头。
那若非是因顾上弓,又会是因为谁?
顾上弓其人,冷血,绝情,能将一切都当做可利用之物,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而那,竟只是为了他心中所谓的“爱”。
——“爱”,才不是这般污浊的腌臢东西。
正是因知道如此,正是因太清楚顾上弓的冷漠,所以即便是听见长公主说顾上弓在沂水之心等顾杪等着救她,萧鹤别也不会相信。
他不相信一个能对自己亲生女儿做出这般罪尤之事的人,会在某一天大发善心,忽而想要回头上岸。
“放开她。”他道。
青筋渐渐爬上顾杪的脸颊额头,长时间被掐着脖子悬于高空让她几乎没办法呼吸。穴位被点,不能挣扎,顾杪忽而从昏迷中醒来,猛烈咳了几声,却是动也不能动,只能够张开嘴无声地大口呼吸。
脚下锈蚀了的铁门仍在缓慢地吱呀开启,那就好像是死亡的倒计时,一点一点碾压着神经。
顾上弓在等着沂水之心的门打开。
打开之后,他要做什么?
把顾杪仍进去任她自生自灭?还是带着她一起跳进去,让他顾家埋没于历史长河之中永不覆生?又或是将沂水之心毁了,叫所有人都不再能够使用?
萧鹤别猜不到。
他只知道顾上弓是个疯子,而疯子,绝不会有任何的慈悲之心。
又或是有,但那也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微渺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萧鹤别不能,也不敢再容任何意外发生了。
“放开她!”他开始有些惶惊了。
筒镜在手中被握得滚烫,指尖掐进肉里,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崩得极紧。萧鹤别死死盯着顾上弓,试图从这个男人身上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