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离开的人很多,还有一些堵在门口客套的,裴超雪顺着人潮挤出去的时候,险些被撞倒。
好在旁边的好心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胳膊,扶了她一下。
裴超雪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正想道谢:“谢……”
谁料她一擡头,却毫无预兆地撞进了荆哲的视线中。
他的瞳色深如浓墨,眼睫将灯光分割得细碎,零星散落在眼中。
视线落在她身上,存在感极强,却看不出丝毫情绪。
唯有微蹙的眉心,能显露出一丝心情欠佳的意味。
裴超雪茫然地仰头望着他,出神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她温热的手臂还被荆哲微凉的手握着,相触的那片皮肤舒服却又酥酥麻麻的。
她内心挣扎了两秒,还是把手臂抽出来,勉强维持着镇静的脸色,补了句:“谢谢。”
荆哲垂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潮边缘,仿佛定格般,气氛莫名微妙。
“——你能不能走啊裴大小姐?”
恰逢罪魁祸首葛扬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直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股微妙氛围。
他见裴超雪站得摇摇晃晃,连忙从人群中挤过来想扶她,结果又踉跄着撞了她一下。
本来裴超雪的脑袋就因为荆哲和酒精的缘故混乱不堪,现在又被葛扬这么一撞,直接眼冒金星。
她一下没稳住,向前一扑——
“卧槽!”还好葛扬连忙伸手抓住了她。
她的脸在距离荆哲两公分的位置骤然刹车,免于了陷入撞到荆哲的尴尬境地。
葛扬顺手把她拉了回来,“兄弟对不住啊,这人喝高了站不稳。”
谁料这话刚落,一声轻嗤倏地传来:“你猜她怎么喝高的?”
裴超雪楞了楞,擡头望去,就见荆哲撂下这句话后,又不咸不淡地扯了下嘴角,视线从葛扬脸上一掠而过,径自朝外走。
那副又冷又傲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和高中时如出一辙。
其实刚才就属葛扬最能起哄,自己说要开车一滴酒不喝,一直怂恿别人灌裴超雪喝。
现在突然始作俑者葛某人听荆哲反问了这么一句,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摸了摸鼻子,收回看向荆哲的视线,转而观察起醉意朦胧的裴超雪:“裴大小姐,你说他这人怎么还这么讨人厌啊?”
“你才讨人厌。”裴超雪踉踉跄跄地推开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刚被撞了一下后,体内的酒精就像被摇匀了似的,从头到脚都不舒服。
脑袋逐渐昏胀起来,眼神涣散,有些茫然。
再加上酒店氛围嘈杂,耳边吵嚷声此起彼伏,裴超雪的思绪也顿时纷乱起来。
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刚才葛扬干的事,脑袋里只记得自己好像答应和陆知盈一起走来着。
头疼地皱了皱鼻子,她一边走着,一边还东张西望地找人:“你丶你看见陆知盈了没?”
“哈?陆知盈?”葛扬一脸莫名,“你找她干什么?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虽然酒精剥夺了裴超雪大脑对四肢的控制权,但嘴的控制权还是勉强保留住了,别人问她话她还知道含含糊糊回答:“你管我呢?”
大约是没想到她喝醉了脾气这么冲,葛扬默然片刻后,在一阵阵“我招谁惹谁了”的抱怨声中,把她搀扶到了酒店的停车场。
今天的酒店生意不错,停车场车马盈门,时不时还有几辆豪车出入。
裴超雪站在各式各样的车辆间,晕乎了一会儿,刚才被撞散的思绪逐渐归拢。
她闭着眼,头疼地揉着额角。
倏忽间,陆知盈的话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裴超雪猛地睁开眼,瞬间警铃大作:“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来这儿还能干嘛?”葛扬只当她喝醉了脑袋不清醒,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车走去,“婚礼都结束了,送你回家啊,刚才施念跟我说一定得安全送你到家。”
他俩高中时关系本来就好,再加上两人父母认识,所以施念会安排葛扬送她回家再正常不过。
如果是平时,裴超雪肯定想也不想就上车了。
但现在,自从听了陆知盈说的事后,她看谁都靠不住。
尤其是葛扬这个疑似叛徒的人,谁知道他会把车开到哪里去。
裴超雪紧张得感觉连胃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