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危及性命”几字一出,皇帝眼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一跳。
赵安扫了思无涯一眼,赵和嘴唇微动,欲言又止,赵安不明显的摇摇头,阻止了他。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都各自收敛些,朕不指望你们弟恭兄谦,但至少以和为贵,不可太过。都记住了?”皇帝目光从几个儿子身上一一掠过。
四人各自答是。
“可是,父皇……”赵和忍不住开口。
皇帝擡手,制止道:“那二人虽与你们府上早无干系,但既是旧仆,就安葬了吧,权当积善行德。”
“至于太子,你 ,”皇帝深深看着思无涯,目光冷凝,说,“安王妃与和王府老夫人因此事而惊吓成病,须得给她们一个交待,便鞭笞二十,以此谢罪,可有异议?”
赵盛犹豫道:“皇兄腿伤未愈,二十鞭是否重了些?要么待皇兄身体好些后再……”
“太子何意?”皇帝打断赵盛。
思无涯金瞳低敛,唇边带笑:“儿臣身体无碍,愿意领罚。”
皇帝点点头:“此事便到此为止,散了吧。”
他不再看众人,摆摆手,意思可以走了。
赵安赵和并不十分满意,但见皇帝如此,知无转圜馀地,只得跟着一起忍气吞声退了下去。
“便宜他了!”出宫的路上,赵和狠狠踢路边花草一脚,愤愤道:“才二十鞭!”
“有何办法,你别忘了,快至月底了,”赵安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父皇岂会容他有事?”
“哼,二十鞭也够他受了。我只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就要轮到我们了?”赵和语气凶悍,却面上露出抹胆怯,“这些年,当年那些人都被他慢慢杀的差不多了吧。”
赵安眯眼,“他当年对父皇承诺过。”
“他就是个疯子,他的承诺你信吗?”
思无涯这妖物当年成为太子后,曾对皇帝表示,几位皇弟曾经年少不懂事,是他们手下奴才挑唆,做错事而已。这些人不能放过,只要皇弟们不护着他们,他也愿意不计前嫌,与皇弟们和睦相处,毕竟血脉手足就这么几位,他也十分珍惜。
这些年他的确信守诺言,不曾动过他们几人。
然而这些年他对那些人的报覆,其手段与姿态,无不令人心惊胆颤。
他们虽未被直接针对,却也一直提心吊胆,备受折磨。
“他就是个疯子,怪物,以他睚眦必报的脾性,你相信他是真的放过我们? ”
这些年,因为皇帝的“纵容”,他们几个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对思无涯避之不及,看看赵盛,更如彻头彻尾变了个人似的。
然则思无涯的变化却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从当上太子那一刻,他便仿佛真的不计前嫌,笑意吟吟,做出副父慈子孝,兄谦弟恭的模样,当真无耻之极,可怕之极。
再笑的如何和煦,也掩盖不了他皮囊下的怪物,疯子之本性,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那样笑,做出那副模样,刻意恶心,以及折磨他们。
“那又如何?他终究是妖物,你以为他将来真能继承大统?”
赵安赵和对视一眼,各自停顿片刻。
“你我急什么,比你我更急的,另有其人,且看他能忍到何时?哼,还有父皇,又能忍耐到何时。”
两人回头,看一眼逐渐远离的长元殿。
长元殿中,内侍总管双手奉上,小心呈上白玉瓷盘,盘中躺着粒红色丹药。
“都走了吗?”皇帝开口问。
“回陛下,盛王爷去往翰林院办差,安王爷与和王爷往出宫方向去了,太子殿下则去刑堂了。”
皇帝嗯了声,面色沈沈。
“陛下,太子殿下腿伤在身,这二十鞭可别出了什么差池。”
“呵,那妖物天生命硬,当年那样都能活下来,区区二十鞭,死不了。”皇帝冷声道。
总管躬身,便不再说。
过得片刻,皇帝浓眉皱了皱,又道:“着人去看着些。”
总管忙应是。
“外头最近有消息吗?”
总管回道:“上回说是寻到些踪迹,但最近尚无消息传来,想必还需些时间确认。”
“回回这样说,多少年了,”皇帝忽然怒不可遏,骂道,“一群废物!”
“陛下请息怒,务必保重龙体。”总管忙躬身劝道,“道长才说过修心最忌动怒,不利根本,有损寿年,陛下万莫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