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看到什么没有?”
“没有!”
“早说这里没有, 一定是迷晕守门的,从门口跑了!不要再浪费时间,去其他地方搜!”
“妈的, 这狗太子敢跑,抓到了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顶上山匪们再三查看,火把晃过下方的小空间,却仍一无所获, 什么也没发现, 只得死心,骂骂咧咧急匆匆去别的地方搜寻。
思无涯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诠释的充分淋漓,后来又陆续来了两拨人,四下看看, 然后彻底放弃,此处归于平静。
伽月的心几乎骤停,头顶所有声音消失后,许久方勉强归于正常。
她眨眨眼, 虽然看不见思无涯面容,却能感觉到此人自始至终非常淡定从容。
再一次真切感受到, 这人真的疯,真的恶劣。
连他自己的命仿佛都不在乎似的。
伽月抿唇, 忍不住在黑暗中微微鼓了鼓脸颊。
敢怒不敢言。
片刻后, 慢慢吐息, 鼓起的脸颊平下去。
黑暗里,思无涯仍垂首低眸, 没有动静, 不知在瞧着什么。
“再不松手,便砍了。”
思无涯的声音响起, 漆黑空间里,听不出喜怒。
伽月忙撒手。
她也不想抱的好吗,谁让他那样吓她。
木屋这边已无人再来,山匪们从其他地方开始搜山,隐约可以听见人声,今夜够他们忙的了。
思无涯拨开绿植,从里头出来。
月光朗照,伽月终于勉强可以看见了。
他们当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接下来,思无涯在前,沿着石壁,借助壁上的藤蔓等物,在这块危险的荒芜峭壁上穿行。
伽月紧随其后,她的手腕上仍缠着软鞭,另一头在思无涯的手腕上,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尽管心惊胆战,却没有落下步伐,紧紧跟随思无涯的身影,徐徐向前。
除此之外,更因为,石壁上的藤蔓,都非常稳固而一路延续,仿佛被刻意扭成的绳,在密叶遮掩下,如同北极星,指明前行的方向与道路。
伽月眯着眼,看前方,思无涯的行动不算太快,却很稳健。
他不疯的时候,倒似乎有种可靠感。
最难行最危险的在于这半壁陡峭,翻越过去之后,剩下的路程便没有那么艰难了。
这是条无人踏足,或者说鲜有人迹踏足的线路,茫茫荒野,仿佛没有路,思无涯却沿着一个方向,顺利的前行。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谈,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与脚步声。
伽月的全部心力都在赶路上,可千万不要掉队,幸而她的夜盲症很轻微,今夜月光又分外明亮,而之前在太子府中常常面对黑暗,于昏暗的园中行走,无形之中也有所适应,竟没有出现她之前担心的情况。
而思无涯或许因为腿伤之故,走的虽稳,却不算太快,以至于伽月能够轻松的跟上。
一个“瘸子”,一个“瞎子”,两人的逃亡之路居然异常的顺利。
偶尔擡头,还能看见明月当空,满天繁星。
也不知走了多久,伽月回首,却见很远的地方,有几点火光。那是雁山主峰上山匪们打着火把在搜山,大抵也不敢太过张扬,只点了几支火把。
伽月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们已进入另外一座山头。山匪们不可能这么快寻来,即便寻来,也无法像在他们的地盘上那般熟悉。
这算是逃出来了吧。
至少眼下不会有危险了。
思无涯却没有停下来,仍旧继续,朝向山中深处前行。
这一回再停下时,已完全看不见雁山与匪寨了。
他们到了山野深处,这里树木茂盛,山路崎岖,却不似雁山那般险峻,既能很好的掩护,又不至于行路太过艰难。
此际天边已现鱼肚白,天快亮了。
思无涯终于停下来。
伽月抹了把额上汗水,长长的吁了口气。
“你还活着啊。”思无涯开口道,长时间沈默的行路,他的嗓音微哑,话语说不清是否讽刺,“没什么想问的?”
伽月声音也微哑,有点干,听见问话,便摇摇头:“回殿下,没有。”
她既不擡头看思无涯,也不多说什么,仿佛什么也不懂,只是简单的,纯粹的回答问题。
木屋外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