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
银鞭击中那兔子时, 力道疾而猛,兔子瞬间飞起,脑袋撞在树上, 留下一摊血迹。
草丛茂盛,伽月还未瞧见,思无涯却看的清楚。
在伽月要动身前往的时候,思无涯按住了她, 而后没有多想的捂住了她的眼睛, 说:“有血。”仿佛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顿住。
一阵山风掠过,野草簌簌作响。
伽月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轻刷过眼前的手心。
思无涯的手很凉,在太阳底下晒着, 也依旧泛着凉意。
“孤还用得着你,”思无涯开口了,嗓音也带着几分冷意,说, “敢在山里晕倒,孤便将你丢进深山喂狼。”
他的手仍覆在伽月眼上, 五指修长,挡住她眼前所有视线, 伽月轻声道:“不会晕的——动物血没有关系的。”
晕血症每个人症状不同, 有的人什么血都晕, 有的则只晕人血,伽月属于后者。在百花楼时, 她常去厨房打杂, 或做吃食,厨房中杀鸡杀鱼, 她都并无什么问题。
思无涯的手放下来。
伽月抿唇,笑道:“那我去捡了。”
她步伐轻快的走进草丛中,很快,便拎着兔子耳朵回转。果然,动物血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没有眩晕的感觉。
“好肥哦。”
这只兔子出乎伽月的意料,拎到手上比实际看到的还要肥大,足够饱餐一顿了。
溪水淙淙,伽月在溪畔生起火堆,挽起衣袖,蹲在水边开始收拾食物。
侍卫留下的包裹里除了干粮与药物外,还有火石,匕首等野外用得着的东西,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伽月用那匕首代替厨刀,处理兔子。
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做烤兔,只是有过厨房经验,虽手法不够熟练干练,却也算有模有样。
片刻功夫,便在火上架了起来。
思无涯坐在火堆旁,懒洋洋靠着身后的石头,漫不经心看着伽月走来走去。
伽月做的很认真,忙来忙去,或许因眼下这荒山野岭只有他们二人,规矩之类的便模糊了边界,事实上,思无涯本身就是最不守规矩不恪守礼仪之人。
也或许因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以及那些“意外”的碰触与亲密,让两人的关系无形中变的异于常人;又或许,只是纯粹因为喜欢,伽月此际的心力都集中于美食上,清理,腌制,做支架,控制火势等等,她忙的不亦乐乎,甚至完全没有再看思无涯一眼。
烤熟需要一个过程,急不得。
在这期间,伽月先拿出干粮与思无涯吃起来。包裹里居然还有一只小巧的茶壶和小包茶叶,伽月便打了水,放上茶叶,壶偎在火堆上煮茶。
空山阔朗,秋日灿灿。
火上烤肉滋滋冒油,茶壶中茶叶咕嘟咕嘟。
尽管伽月与思无涯衣衫略有些狼狈,此情此景之下,却也有几分悠然之意。
“你倒挺能耐。”
思无涯明明也饿了几日,食物当前,却并不心急,仍旧吃的不紧不慢。
伽月捧着块点心,满满咬了一口,眉眼弯弯,有那么点儿些微的不好意思:“我喜欢吃。”
只喜欢吃么?
恐怕还有钱吧。
这人自认识,自进府以来,现出最多的是害怕不安,谨慎温顺之面,在这荒野之地,却意外露出了另外真实的一面。
豆蔻年华的女孩,说起吃的与钱的时候,许不自知,整个神情与眼神都明亮起来,尤为鲜活生动。
伽月吃了半饱,舒口气,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眼前都亮起来。
方才收集柴火时,她意外在石缝间发现棵野椒树,枝上零星挂着些几乎晒干的椒粒,当下如获至宝的摘下,用石块碾成粉,与茱萸粉混到一起,一层层反覆洒在烤肉上。
“好香。再过会儿就可以吃了。”
伽月指尖捏着粉|末,闻着肉香,忍不住咽了咽嗓子。
思无涯瞟了她一眼。
她做的着实不错,虽只有简单的几样调料,却肉香四溢,显然调料十分入味。
“其实我小时候看别人做过。”伽月说。
食物令人精神振奋,也令人心绪放松,在等待的空闲与寂静中,伽月记起了小时候的某段记忆。
那是幼时,家乡闹灾荒,在最开始尚不那么严重时,她与母亲在路上跟同伴们偶尔还能抓到只兔子或其他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