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吸一口气,恢覆帝王的冷静与威严:“你我终究是父子,朕心中有数。此次太子平安归来,朕便不再追究。你回去好好自省,不要再让朕失望,消磨了你我间的父子情。”
“是。”
赵盛走出什么殿,他今日来跪了半晌,膝盖发青,全身疼痛,擦了把方才涕泪交加的脸,眼中闪过浓郁的愤恨。
“二皇兄。”
赵盛垂眸,瞬间敛去眼中神色,擡首,见赵安赵和迎面走来。
兄弟三人站在原地说了几句话,赵安赵和还欲再说点什么,赵盛今日却没心情应付,心中早已不耐,面上仍勉强带笑,道:“兵部还有事,我便先走了。三弟四弟是来见父皇的吧,不若抓紧时间去,太子皇兄估摸着也快来了,晚了便怕见不到父皇。”
赵盛径直离去。
赵安看着赵盛背影,轻嗤一声:“这就装不出来了?看来比太子还是差远了,那位可是被父皇掐着脖子,哪怕死也能笑的如沐春风呢。”
“被父皇骂了吧。”赵和毫不掩饰幸灾乐祸之色,问道,“韩三刀潜入雁山,以及告知太子韩三刀之事,这两件事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心?”
“说无心,你信吗?”赵安讽刺一笑,接着道,“不过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一旦出事,他都免不得被骂被怀疑,我要是他,可能和他一样,还不如干脆助力一把。啧,只没想到,那韩三刀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二皇兄怕是差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宵小之辈,可笑。倒托他之福,出了这种事,父皇定对他不满。”赵和笑道,“不知二皇兄还能装到何时,忍到何时?经过这回,还能继续忍多久呢?”
赵安眯眼:“那个妖物二十岁生辰只有几个月了吧。”
“对。”
赵安赵和对视一眼,赵安微微一笑:“你说,二皇兄与父皇两个哪个更着急呢?”
赵安与赵和来到什么殿前,未能见到皇帝,被告知皇帝有事,两人也不甚在意,随转身离开。
柳总管陪同皇帝出什么殿,来到宫墙西北角较为偏僻的一处宫殿,推开厚重的宫门,里头长廊幽深,蜿蜒曲折,长廊尽头,假山之后,乃一条地下通道。
时值午后,外头天光明亮,地下通道点着火把,照亮脚下之路。
皇帝的声音在地下显得更为冷沈:“……看到没有,朕还没怎么样呢,他便憋不住了。”
柳总管跟在皇帝身边,低声道:“安王爷或的确是无心。”
皇帝哼了声:“朕的儿子朕还不清楚?不过是不敢背负弑父之名,方想暗中借他人之手罢了……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陛下如今龙威盛在,王爷们料想不敢有二心的。”
“朕当年也是从腥风血雨中过来的,再清楚不过他们的心思。”皇帝身形高大,眼眸阴沈,朝着通道尽头走去,口中冷冷道,“没有人能抵挡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权利,无论何时,只有真正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稳妥的。”
通道拐个弯,平地变成台阶,皇帝步下台阶,袍角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离目的地近了,皇帝的脸色更沈。
“外头可有消息来?”
柳总管答道:“见是见到了,但这位大师的回答跟之前其他人一样:此事只有原主能解。他也爱莫难助。”
皇帝:“那边呢。”
“已有眉目,这回地方应是对的,只是很难进入。他们还在想办法,若实在不行……只能到时请太子殿下一试……”柳总管回答道。
“这或许就是她的目的。”皇帝眉间阴影浓重,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些许轻蔑与恨意,冷哼了声,说,“此事必须在他生辰之前了结。朕受够了。”
再拐一个弯,面前出现一道门,两个小内侍守在门边,脚下放着药箱。
见皇帝来,便打开门,皇帝迈步入内,其中一人提着药箱随之跟着进去,另一人仍守在门口,继而关上大门。
门内是一间内室,虽宽阔,却颇为简陋,只有简单的桌椅摆设,正中间置着张床,墙上挂着照明灯,头顶屋壁上还镶嵌着夜明珠,是以室内光线倒十分明亮。
皇帝进来后,便按照习惯,径直坐到墙边坐椅中。
中间的床上,躺着思无涯。
床边,站着位医士,朝皇帝鞠躬,无声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思无涯躺在床上,微微扬起上半身,面带笑容,彬彬有礼道,“恕儿臣腿上不便,不能叩拜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