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涯垂眸,目光淡漠。
伽月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紧紧盯着思无涯握鞭的手,只要眼下他不出手,苏烟便暂且无事。
“游戏尚未结束,”思无涯又恢覆那和煦笑容,“你若识趣,自然无事。毕竟你跟了孤这么久。”迄今连人名字都记不住,说的倒仿佛有点感情似的。
伽月松口气,知道苏烟眼下至少安全了。
苏烟岂能不明白,立刻磕头谢恩:“谢殿下。此后但听殿下吩咐……”
“回去告诉赵盛,”思无涯道,“你已与孤约好生辰之日见面,也已成功说服她。”思无涯下巴朝伽月那里擡了擡,道,“且到时只需留下她即可。”
苏烟诧异,旋即想到伽月如今与思无涯更亲近,到时思无涯只让她留下相陪也显得正常合理,忙点头应下。
思无涯站起来,像平常那般微笑道:“好了,孤要走了。”
苏烟从地上起来,擦了把脸,努力恢覆镇定:“奴送殿下。”
思无涯唔了声,迈步离开,伽月忙紧随其后,跟上他的步伐。苏烟朝她投去哀婉的目光,伽月匆匆一瞥,不敢回应。
思无涯的马车停在门外,苏烟送至门口,停下脚步,思无涯上车前随意道:“回吧,孤便等着那浮生欢了。”
马车徐徐离去。苏烟缓步回到楼上,待房门关上,顿时全身卸力,四肢发软,跌倒在地。
浮生欢。
是这次计划中,他们会用到的酒,为西域新酿,能够更好的令药效发挥。
苏烟合盘托出赵安的计划时不敢保留,但惶急之下难免忽略某些小细节,譬如未曾提及浮世欢之名。
思无涯却连酒名都已知晓……
苏烟背上层层冷汗,枉那赵盛自以为计划周全,天衣无缝,却根本一切早在思无涯预料与掌控之中。
更可怕的是,思无涯居然不动声色的陪着演了这几年……令赵盛以为他正步步踏入他构建的陷阱之中,孰料他自己才是真正的猎物……
苏烟第一次亲身,真正见识到了所谓妖物的疯魔与可怖。在那仿佛恶趣味一样的疯魔之下,何尝不是异于常人强于常人的隐忍与谋略。
思无涯没有派任何人监视苏烟,只因但凡有点脑子,都知道这场对局谁输谁赢。
苏烟暂且保住了性命。
而这大永的天,即将狂风暴雨。是生是死,只得待尘埃落定那日。
那边厢,伽月与思无涯一起回到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