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恶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间,她感觉到思无涯的呼吸有些不对劲。
伽月本就没有睡沈,听见声音, 立刻睁开眼睛。
“殿下?”伽月轻声唤道。
思无涯倒仍是原来的姿势半靠在床头,面色却有些不对,气息微促,面颊晕红, 鼻尖上沁出几颗细小的汗珠。
“殿下, 你怎么了?”
“……热。”思无涯仍阖着眼,仿佛很不舒服,薄唇抿了抿,声音无形的绷紧, 又说,“渴。”
伽月马上下床,去外间倒了杯凉茶,匆匆返回, 喂思无涯喝下。
思无涯仿佛渴极了,大口的一饮而尽, 凉透的茶水似乎让他好受了些,他微微吁了口气, 然而仅仅片刻, 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仿佛更热更渴了。
伽月放好茶杯, 重新爬上床,担忧的看他:“好了么?”
她一时没有想到别的, 不知他突然怎么了, 只想着这种紧要时刻,可千万别出事, 又忽然想会不会赵盛发现了什么,继而也改变了计划,改用其他手段……不不,这个想法马上就被她否决了,很明显思无涯的计谋更胜一筹,不存在那种反转。
伽月见思无涯面上隐隐有汗,便如同思无涯以前受伤时般习惯性的伸手去探:“殿下哪里不舒服……咦,怎么这么热?!”
手掌下的温度吓了伽月一跳,思无涯的体温因蛊虫与药物,再加上常年受伤等摧残,平日里总是偏凉,常要睡到半夜方能捂问温暖起来,眼下却异样的炙热,简直烫手。
如此高温之下,伽月原本温热的手掌则仿佛带着抹凉意,触及那火热的肌肤,令思无涯的呼吸骤然一顿。
他蓦然睁开双眼。
“是发热了么,怎……”
伽月与思无涯四目相对,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
那双金色的眼睛此际异常明亮,当中朦胧的烛火光芒映照其中,明明只是普通的光亮,在他眼里,却如同两簇火焰一般,正由里到外蓬蓬燃烧。
他的整个面庞有种异样的晕红,仿佛酒意微醺,又仿佛生病高热烧的脸发红。
思无涯微微曲了下腿。
两人隔的近,同在床上,如此近的距离令每一个细小细微的动作与表情都无所遁形,伽月本能的看过去。
思无涯一只腿半曲着,外衣下摆搭在腿间。
“敢乱看,”思无涯说,“孤杀了你。”
话语仍那么凶悍,只是嗓音微哑,夹杂着微重的喘|息,丝毫不见往日的威慑力。其实便是平日,伽月早听惯了这句话,早不像最开始那般畏惧,更别说眼下。
明明提醒你少喝一点了呀。
不光伽月,还有苏烟都曾出言提醒过。他说什么来着?“孤自有分寸。”那不屑而漫不经心的口吻就在不久前。
看吧,这下好了,中招了。
伽月收回目光,转而观察思无涯神情:“……很难受吗?”
思无涯重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我再去倒杯凉茶来吧。”这种情况或许泡泡冷水更好,套房中也有浴房,但此时叫人提水,或响起水声,恐会引人生疑,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伽月想要再次下床,不小心碰到思无涯的腿,思无涯身形蓦然一僵。
“……不要乱动!”思无涯冷斥道,声音像从牙缝间挤出。
伽月不敢动了,忙退到床里,尽量隔他远一点,以免碰到他。
这要怎么办?
似乎只能等待,等待他慢慢平覆下去。
然而很快伽月发现恐怕没办法这般干等,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思无涯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很明显他自己也在调整与压制,然则毫无效用,反而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渴。
他仍旧闭着眼睛,半靠在床头,一腿半曲,外衣半敞,露出里头雪白的里衣,交领之下,突起的喉结克制而忍耐的不时微微吞咽,滚动。
修长的脖子也微微染红,整个身体都呈现出明显的紧绷。
看来赵盛的确下了狠手,的确要置思无涯于死地,仅仅那么一点酒,便如此厉害。
伽月的心提起来。
百花楼曾发生过客人助|兴之药擅自服用过多而丧命的情况,那时她年纪尚小,记得那客人家人还来楼里闹了许久,因而记忆深刻。
这种东西,不宜纵情过度,也不宜憋屈过度,都很容易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