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伽月:……
“太子殿下一个人,这日通常去宫中参加皇宴,有时结束了回来便歇下,有时则在酒阁或戏楼,彻夜不归。”黄总管继续道,“殿下不发话,我们便也不敢张罗,所以太子府过年也就跟平日一样。”
跟平日一样,也就相当于不过年。
皇宫除夕之夜自然热闹,皇帝会设宴宴请朝臣,以及后宫同庆。按理一国储君太子自然也该在列。
然而以思无涯的个性,只怕根本懒得参与其中。而皇帝与朝臣只怕也都并不愿思无涯在场。然则可能正因为这一点,思无涯偏偏跑去赴宴。
其他的伽月不懂,但这一点伽月几乎不用想,就可以肯定思无涯一定是故意的。
他向来行事不羁,有时直言不讳,有时则无比隐忍,他不喜欢不高兴别人也休想高兴休想好过,反正他只要坐在那里,就足够膈应以及令许多人坐立不安的了。
伽月想象着思无涯挂着虚伪至极的和煦笑容坐在那里,皇帝嫌恶却不得不隐忍不发,以及其他人如坐针毡的模样,不由眉目舒展,笑了起来。
跟在思无涯身边久了,似乎也跟着变“坏了”,伽月竟然觉得那画面颇有点趣。
他自己就不觉得无聊么?
“姑娘是想……”黄总管打量着伽月神色。
“啊,”伽月道,“我随便问问而已。”
伽月的记忆中,过年还是很小的时候了,一家人围坐一桌吃个团年饭,有钱人家晚上买点炮竹,没钱的便听个响。那时太小,诸多记忆已经模糊,大抵过年还是快乐的。
后来逃难,自然再没有“年”,再后来进了百花楼,百花楼过年向来热闹非凡,那热闹却也只属于前楼的姑娘与客人们。
伽月他们通常在后院吃顿肉汤,再得几文铜板。家在京城的,有家人来接,便回家去与家人团聚,其他人便留在后院,听听前院的热闹喧哗,该做什么做什么,便那么过去了。
其实也很不错了,至少吃饱穿暖。只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伽月不知太子府如何过年,于是问问。
好吃的是一定有的。以往都是黄总管与膳房自己决定每年的食单,反正思无涯这日又不在府中用饭,即便用,按照例制规格做上一桌便是了。
伽月来后,黄总管察言观色,渐渐很多事都来问询伽月的意见,太子院与东院的食单也送来让她过过目。
伽月点了几样做起来比较费时费力的大菜,其他的便决定自己做。过年嘛,亲自动手,热热闹闹忙忙碌碌才有那气氛。
“姑娘若有什么想法,不妨跟殿下说说,兴许都是可以的。”黄总管说。
“是么?”伽月有点迟疑。
“过年嘛,终究还是喜庆热闹一点才有意思,”黄总管笑眯眯道,“而且殿下有时其实挺好说话的,不是么。”
伽月对这一点深表赞同。确实思无涯看着暴戾□□,实际却意外的好说话,回头想想,但凡伽月提出的要求,几乎都得到了同意。
黄总管深谙当差规则,多做少说,凡事看在眼里,话语点到为止,这姑娘单纯懵懂,对思无涯相待的特殊性并无太深领会,也不知这“好说话”仅仅对她而言。
黄总管不知这姑娘以后与殿下会如何,如今是一定要好好供着的。
年轻的姑娘家家,谁喜欢大过年的冷冷清清,让她热闹下,姑娘开心了,殿下就开心了,他们这些下人也就能跟着过个舒心年放心年。
伽月本来觉得这样就挺好,然则越近年关,被街头巷尾的气氛所感染,又听黄总管这么一说,便有些蠢蠢欲动。
“……可以么?”于是伽月便对思无涯大胆的提出了个要求。
伽月知道思无涯总体上确实是比较喜静的,但就除夕热闹那么一天半天,还是他不在家的时候,应当没事吧。
伽月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不允许也没关系,反正她也并非要大张旗鼓大办一场,只是想适当的将府中装扮一番,增加些许应有的气氛。
“随便。”思无涯的回答很简单,也没什么表情,说完扫了眼伽月,又说,“孤很闲吗?以后这种事不要来问孤。”
伽月哦了声,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这言下之意大抵是让她随意和决定的意思,于是笑了起来。
除夕这日,伽月送思无涯出门,进宫去。
思无涯的生辰在春天。根据之前思无涯所透露的同寿蛊的蛊性,便是伽月也清楚在思无涯生辰到来之时,皇帝一定会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