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母亲当年最怕的是这皇宫容不下你,如今你已平安长大,哪怕没有这蛊,也无人能再随意动你,当是性命无忧了。而你我父子相互牵绊十年,朕也累了。”
“去见你母亲,拿到解药。”
“只要拿到解药,愿意回宫,还是留在你母族,都随你,朕不强求,亦不阻挠。”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他终究是帝王,懂得越是重要的事越关键时刻需沈得住气,不可短了势。
“不要耍什么花招,你的命也在朕手中。”
“你也放心,你我终究血脉父子,只要你顺利拿回解药,解了蛊,朕自然也放你自由。朕九五至尊,君无戏言。且朕已拟好圣旨,可先赐予你,让你心安。”
黄色的布帛呈在思无涯面前,思无涯伸手取过,却未打开,低垂的眼眸遮挡住眼中的玩味。
“儿臣自然相信父皇。”
皇帝深深的打量思无涯,这个流着异族血液的儿子,有时候仿佛令人能一眼看到头,有时候却又觉得一切是错觉,根本捉摸不定。
然则到了这时候,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
“很好。”皇帝点点头,说,“时间紧迫,过两日你便出发,抓紧时间,于你生辰之前回来。届时尚可为你办场生辰宴。”
“先谢过父皇。”思无涯自始至终面带笑容,毕恭毕敬道。
思无涯离开后,皇帝神情颓然下来,烦躁的扯了扯领口。
梁总管忙上前,为皇帝按压头部,缓解他的焦虑。
“人手可都布置下去了?”皇帝闭着眼睛,沈声道。
“回陛下,两路人马,明处暗处都已安排妥当,俱是顶尖高手,太子的思家军再厉害,终究不过几百人,绝对不敌。”
“药呢?”
梁总管答道:“按陛下的意思,已交给护送的禁卫军统领,刚好维持至太子生辰前,谅太子绝不敢多加耽搁。”
皇帝没有说话,过了会儿,覆又开口道:“冰库呢。”
“老奴与太医们再三确认过,这些年储存的血量,足够再用十二年。”
事实上每月采血只需一碗便够了,但从最初采血开始,皇帝便吩咐采两碗,偶尔甚至三碗,其中一碗当月服用,剩下的便储于冰库之中。
十年下来,已俨然存储出了另一个十来年的量。
换言之,哪怕思无涯某日真意外身亡,只要两人还未达成完全的共生之前,皇帝靠着这些血,尚能苟活至少十年。
当然,毒解之前他不死还是最好的。
确认过这件事后,皇帝的焦虑似乎终于缓解了一点,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陛下真龙天子,上天庇佑,如今太子亲去,必然能够马到功成,陛下不必太过忧心。”梁总管劝慰道。
“你懂什么。”皇帝挥开他,睁开眼睛。
“陛下是担心那眉妃……太子母亲另有心思?”梁总管泡来杯茶,小心问道。
“她?呵,”皇帝嗤了声,“朕苦寻她十年不得其果,朕就知道,不到最后关头,她定不会现身,而到最后关头,她不可能不现身。”
“陛下料事如神。”梁总管恭维道。
“她当初种下那蛊,为的不就是今日。”皇帝眼下乌青,浑然忘记这些天的辗转难眠,目光暗沈,道,“朕还记得她当初模样,美艳绝绝。”
有那么片刻,皇帝仿佛陷入往事的美好回忆中,殿中出现短暂的静谧。
“美则美矣,可惜不识大体,满脑子只有小儿女情长,竟希冀朕只独宠她一人。”皇帝冷哼声,“天真愚蠢,痴人说梦。甜言蜜语的承诺不过是风花雪月用的点缀而已,太过当真便是自取其辱。”
“朕乃堂堂天子,龙液广布,雨露均施,方为江山社稷之福。她心智太不成熟,根本不懂。”
“不过她对朕倒的确一片痴心。虽说因爱生恨,也因爱之深。”皇帝继续道,“恨这么多年,图什么?女人无非图一口气。难不成是特地将她骨肉骗过去,亲手杀了不成?”
“朕顺她这口气便是。你记得将朕当年与她的定情物让太子带上,朕再修书一封……她会原谅朕。”
皇帝年轻时高大英俊,的确有令人沈溺的资本,他又身居高位,心理上已完全适应了高高在上,所有女人死心塌地围绕于他。太子母亲当年离开,正因对他的独宠“求而不得”之时,显然对太子母亲来说,仍是感情正酣之时,离开乃是失望,伤心……
当年留下那蛊,一则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