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冷笑,“终究是我族地盘,一棵草,一杯水,便足以令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真当这里这么好进的,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伽月心中一寒,思红眉话中透露的信息已十分明显,在外的思家军和卫军们只怕已着了道。即便没有死,恐怕也已被制于思红眉族人手中。如思红眉所说,这里毕竟是鶓族的领地,无论怎样,关键时刻定会一致对外。
伽月喘了口气:“所以,从最初的最初,你便根本不是为了救他。”
她刚刚已说过这类似的话,然而两者的含义却并不一样。
思红眉显然懂得。
她已胜券在握,更无半分遮掩,彻底露出真面目,绝美的容颜此刻充满恶毒:“对,从生下他,决定离开,种下同寿蛊时,便是为了今日。”
“否则,他早是一具枯骨,怎么可能活到今日。”
换而言之,那蛊并非有一丝一毫为思无涯的性命考量,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思红眉自己。
思无涯能活下来,不过沾了同寿蛊本身蛊性的光而已。
伽月的目光落在思无涯身上,思无涯无知无觉的昏迷着,金色的眼眸紧闭,失去了戾气与力量之后,仿佛一个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般。
这一刻,伽月忽然很庆幸思无涯昏过去了,这样便不必听到这些残酷的真相,锥心的话语。
伽月摇着头,心下冰凉,说:“你不能这样对他。”
伽月想说点什么,但此时说这样的话,反而令思无涯更难堪,仿佛自取其辱一样,伽月咬咬唇,忍住了,没有多说。
“要怪便怪那狗皇帝吧,”提起皇帝,思红眉骤然变了脸色,笑容仿佛无法再维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难以压制的恨意,“当年花言巧语,山盟海誓的骗着我,我什么都给了他,甚至为他不惜脱离部族,远走他乡。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
思红眉伸展双臂,厉声道:“后宫佳丽三千,我与她人共侍一夫!这还不算,不过区区数日,便始乱终弃,移情他人,犹如置我于冷宫。”
伽月静默听着思红眉述说往事,知道这才是她真正想要宣泄的。
“想我从小亦是众星捧月,锦衣玉食的长大,不曾想,却在他那里受尽侮辱。”
那是思红眉至为黑暗的一段时光,她不信皇帝如此薄情,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得不妥协,低下骄傲的头颅,学着其他人那样讨皇帝欢心,甚至低声下气乞求恩宠……然而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得意与膨胀,以及进一步的不以为然,还有旁人的笑话。
“他糟蹋我的情感,践踏我的自尊,时隔多年,还依旧那么自负自大,以为我当初下蛊,逃走,都不过是因爱生恨,多年来逼的他到处找我,如今让他儿子来见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忘不了他……”
思红眉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簪与一封书信,正是上回伽月应邀与思红眉相见时见过的,皇帝让卫军带来的亲笔书信,以及与思红眉当年的定情信物。
“假惺惺懊悔一番,几句道歉,以为便可令我原谅他。”思红眉笑了一声,“权势喂养了他的自负与愚蠢,还当我是当年那好骗的无知少女。他道爱难消,却不知恨比爱更难消。我恨死他!唯有他死,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思红眉撕碎书信,撒向空中,又将那玉簪狠狠摔在地上,碧绿玉簪顿时断成几截。
其中一截落在伽月脚边。
伽月低头看看那碎段,再望向思红眉,朝她道:“那是你们两人的恩怨。殿下何其无辜?”
思红眉固然痛苦,然则在这二十来年里,思无涯所遭受的痛楚却是最多的。
不曾有人为他说过一句。
思红眉却蓦然尖厉起来:“若不是他,所谓的皇家血脉,我又何须在那皇宫中多待几月,如同坐牢一般!若不是他,天生金瞳,我又怎会被称为妖妃!又怎会真正彻底的被他厌弃,成为全天下的笑话!若不是他,我又怎会被族人鄙夷,哪怕回族后,也无人敢再娶我!”
“他本就不该来这个世上,不被任何人期待出生的人,哪怕苟活,也不会有好下场,永远不会幸福!”
“我只恨,恨当年手脚不够利落,没能亲手掐死他!”
“还好,如今他依旧还是落入我手中。我要将这耻辱,这妖物,亲手了结!那狗皇帝就算囤了他的血,也活不了多久了,哈哈哈哈,最终也是死于我手中!”
思红眉面上现出扭曲而得意的笑,遮盖了她原本所有的美貌:“终于等到这一日!哈哈哈,二十年啦!足足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