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夕阳最后一抹馀晖没入天际, 黑夜彻底降临之时,殿中传来太医与方士们欣喜的声音。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蛊毒已彻底解除。”
思无涯与皇帝身体中的“厮杀”皆已平静下来,皇帝满身大汗,犹如鬼门关走了一遭,人由梁总管扶着, 气息未平, 略肿的眼睛盯着太医:“可瞧清楚了?不得有误。”
太医与方士们再三确定,诊断无误。
皇帝的蛊解了,思无涯的自然也解了,皇帝无心多问, 内心被巨大的喜悦充满,桎梏十年的枷锁终于解开,怎能不高兴。
“好!好的很!”皇帝缓过来些许,笑了声, “今日在场之人,都通通有赏。”
众人纷纷叩谢皇恩。
梁总管低声道:“陛下, 太子殿下那边……”
皇帝眯了眯眼。
梁总管适时道:“陛下与太子殿下身上湿透,恐感风寒, 不如都先去沐浴更衣。天色晚了, 陛下今日还未吃多少东西, 老奴去安排晚膳……”
皇帝问道: “老三老四都在宫中?”
“是,”梁总管答道, “安王爷与和王爷十分挂心陛下, 一早便来了,一直在偏殿候着。”
同寿蛊之事这么多年了, 早已成为朝中不是秘密的秘密,只是知其详情与细节的不多。今日太子归来,不少大臣便进宫来等待着结果,赵安与赵和自然也在其列,只是皇帝谁都未召见,天黑后,见宫中风平浪静,不少臣子便陆续离去,赵安赵和倒是一直等着。
皇帝点点头:“叫他们过来,朕很久未与他们用过膳了,晚膳便一起吧。”顿了顿,又道:“也叫上太子。”
梁总管应是,继而服侍皇帝去沐浴更衣,同时打发了个宫人去伺候思无涯并传话晚膳之事。
“孤便不洗了,”思无涯面色略显苍白的,懒懒斜依在软枕上,“反正待会儿就又脏了。”
宫人不解,只以为是说晚膳时可能会弄脏衣裳,也不敢多问,话带到便匆匆退下。
思无涯闭上眼,耐心等候。
晚膳设在皇帝日常起居的宫殿中,思无涯到时赵安赵和已来了片刻。
“皇兄。”
“皇兄。”
两人站起来,如往昔般行礼,那目光中却带着明显的打量意味。
“听闻皇兄与父皇身上的同寿蛊已解,当真可喜可贺啊。”
思无涯慢悠悠的走过二人身前,看也不看二人一眼,走到他们前头站定了,方掀起眼皮,看向二人。
那态度一如既往的倨傲,并不将二人放在眼中,口中也一如既往的虚伪。
“唔,三弟四弟看着比孤还开心,看来是真心关怀孤,如此便多谢三弟四弟了。”
“自是真心关怀,毕竟毒性伤身……”
因思无涯站到前头,两人不得不跟着转身面向思无涯,仍以他为尊的局面站定,心里不由气的牙痒痒。
自赵盛出事被软禁之后,除太子外剩下的皇子便只有赵安与赵和,奈何这两人才能平庸,母族又无实力支撑,且也并不太被皇帝所喜,是以迄今两人算“势均力敌”,各自拉拢了些人,均未成什么气候,便也分不出胜负。
这两人从前一起附庸赵盛之时颇有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之意味,关系颇为融洽和谐,如今却几乎撕破脸皮,斗的水深火热,但面对思无涯时,倒是立刻能够恢覆默契,一致对外,真可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思无涯□□折磨了他们十来年,令他们只敢如缩头乌龟般躲避着忍受着……如今没了同寿蛊的依傍,看他还如何能够作威作福。
以后便是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幼时的欺辱算什么,定要比那时更数倍的还回去,这妖物本就不配好好活着……
没了同寿蛊,这太子之位他还能坐几天?
……暂且让你再得意一时半会儿。
“不过没了同寿蛊,以后怕是不能如从前般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了,啧,”思无涯负手而立,懒洋洋道,“三弟四弟日后不会报覆孤吧?”
赵安赵和俱有些不自然,干笑道:“皇兄哪里的话,臣弟怎会……”
“不会就好,”思无涯负手而立,身姿挺拔,金瞳冷睨着二人,似笑非笑道,“毕竟孤是疯狗,即便没有了同寿蛊,也可能随时发疯。”
哪有人说自己嚣张跋扈和疯狗的,赵安赵和闻言心中一凛,脸色变了。这是这人完全能做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