癖好
思无涯醒来时枕边不见人, 便十分不高兴。他从前觉轻,一点动静便会醒来,在伽月身边方改掉了那毛病, 昨日宫中之事终究有些耗费心力,回来后又折腾了大半宿,便睡的格外沈,连伽月何时离开的都全然不知。
伽月过来时思无涯已洗漱过, 穿着身寻常的家居常服, 随意披了件外衣,正微微拧眉喝着茶。
“殿下醒啦。”
伽月暗暗端详思无涯神情,昨晚他身上那种浓重的沈郁,不寻常的东西已然消失殆尽, 恢覆了平日的模样。
“去哪儿了?”思无涯问道。
“东院呀。”伽月答道,心想她还能去哪儿。
“过来。”
伽月本就走了过来,在思无涯面前的茶案一侧坐下。
思无涯拧了拧眉:“孤叫你过来。”
伽月看看他,只得站起, 改而并排坐到他身边。
思无涯仍旧面无表情。
伽月想了想,说:“我是想让殿下多睡会儿。”见思无涯不语, 便倾身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下, “殿下别生气, 我陪殿下用早饭。”
这是伽月发现的思无涯的一个小癖|好, 他好像很喜欢亲|吻这种行为,往往一个小小的吻, 便能有效的安抚好他。
伽月亲完正要退开, 却被思无涯自然的揽住腰肢,接着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离开时不轻不重的咬了下,仿佛惩罚般。
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起床气瞬息平息下来。仆役们进来摆上食案,两人开始吃早饭。
“以后住过来。”两人吃的差不多时,思无涯忽然开口道。
“嗯?”
“搬来孤这里,”思无涯说,“省得跑来跑去。”
伽月微微一楞,道:“都在府中,隔的又不远——我还是住东院吧,习惯了。”
她从进太子府便住在东院,或许因为一开始遇见的便是青湘还有小云,都是不错的记忆,时日久了,那小小的院落愈发熟悉,便仿佛一个属于她的小天地,回到那里,是另一种放松。
搬到这边?的确会更方便,但这意味着白日黑夜都几乎与思无涯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她终究不过一介婢女,住到太子正院,尽管思无涯不是个循礼之人,也委实不大妥当。
思无涯覆仇过后,除却昨夜短暂的异常外,并不见其它情绪,但伽月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这变化十分细微,不是当事人只怕难以察觉,他自己恐怕也不自知。伽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一样,但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不敢直面,不敢接收它们。
听见伽月拒绝搬过来,思无涯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外头却有人来请见。
这回来的是几位朝中阁老与重臣,人已在府外。思无涯漫不经心的嗯了声,伽月便叫人来收拾食案。
“急什么。吃好了?”思无涯道。
现在伽月大抵也知道外头与宫中一定乱成一锅粥了,思无涯这位“罪魁祸首”和当事人却比谁都从容淡然,压根没当回事一样。
之后思无涯换了身衣服,在正厅中接见了来者。
既然仍留了下来,要接了那位置,后续之事便不能完全撒手不管。如今皇宫内已全部戒严,全都换成了太子的人。
大臣们倒是被允许进去探望皇帝,正好让他们亲眼瞧瞧真假,毕竟皇帝病重乃是事实——皇帝已如活死人,腹部慢慢肿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终日昏睡着,偶尔醒来,也只会迟钝的转动眼睛,濒死般呼呼喘气。
是人便看的出,无论什么病因,皇帝的确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
赵安赵和则被禁止任何人前去探望与面见。
若放从前,便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了,但如今即使思无涯仍旧无所谓,他下面的其他人却会考虑的更多一些。
不管外界如何传,面上的功夫总要有的。太子本应名正言顺继位,皇帝突发急病倒勉强说得过去,但所有皇子却都倒下了,死掉了,岂不徒留口舌。
赵安赵和因而得到了医治,但也仅仅捡了条命而已——那场决斗两人都不曾留情,伤势严重,一个废了只手,一个断了条腿,俱再难恢覆正常人的健全。按他二人的罪名,馀生不可能再翻身,形同废人,能活着便是皇恩晃荡。
一夕之间皇室几乎翻天覆地,改朝换代,如此宫变自然带来不小的动荡。
思无涯这一手让不少人震动,一击致命一网打尽从来不是一时兴起能够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