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未有长时间昏睡后的沈痛,遂判断出今天尚未结束,还是这一天的傍晚。
伽月打量四周,匆忙一瞥,只见远处有山,林木葱笼,置身之地却杂草荒芜,可见破败的亭台楼榭,貌似是一座废弃宅院。
“醒了?”
断壁残垣前,一男子坐在把椅子上,手中正擦拭一把剑。他的周围四散着些许侍卫,先前的胡女们倒不在其中,青湘等人却也不见踪影,显然伽月才是他们的目标。
伽月被绑缚在一把布满灰尘的椅子上,双手反剪,动弹不得。
“你是谁?要做什么?”
“不认得本王了?”
伽月微微睁大眼,这才认出来,眼前的男子居然是赵盛!
他不是被软禁中吗?怎会跑出来?
伽月心下一沈,无论什么原因,显然都非正常。而她刚刚的第二个问题,答案也几乎呼之欲出。
“看来本王当真是落魄了,故人相见,却也认不出本王了。”赵盛幽幽笑道。
伽月确实没有认出,从前浅浅几面,赵盛锦衣华服,仆从相随,自也英俊非凡,一派贵气,如今虽仍着锦衣,整个人却瘦骨嶙峋,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眸色浑浊而阴暗,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伽月稳了稳心神,不知他具体要做什么,万不能先激怒他,道:“民女眼拙,请王爷赎罪。”
“是本王眼拙,当初竟没看出来你才是皇兄真正的心上人。”
其实也怪不得赵盛疏忽了,只因当初思无涯放出的那个传言太过深入人心,而伽月又是替身身份,以至于让人先入为主,不曾深想。
“白养了木锦柔多年。这个贱女,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竟还想背叛本王,简直死有馀辜。”赵盛嗤笑了两声,“好在因为她,才发现了你,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只可惜,就因为对你无礼了几句,她便落得如此下场,至死甚至不曾真正见皇兄一面,啧啧,愚蠢又可怜。”
赵盛说着可惜,眼中却毫无怜惜之色,大抵软禁被关后,无人诉说,此刻仿佛想要宣泄一通,而此处无他人,便不再顾忌,言谈不覆从前那般矫揉造作,温文尔雅。
伽月不知他到底对她与思无涯之间了解多少,听他说完后,道:“我只是名婢女。”
“只是婢女?哈哈哈,”赵盛哈哈假笑了声,“还想欺瞒本王——听说皇兄意欲立你为后,已在为你修缮宫殿。”
伽月一震。
之前思无涯的确提起过让她进宫之事,但两人尚未深说便不欢而散,接着木锦柔出现,伽月生病,这事便暂时搁置,没有再提,伽月也未想到那上头去。
“你不知道?皇兄还未告诉你?”赵盛短暂的惊讶过后,便哈哈大笑起来,这次是真的笑了,“果真是个情种。我们那父皇薄情寡义,他定是传承自他那多情的妖妃之母。”
“有意思。很好。很好。”赵盛面带讥讽,抚掌而笑,继而又露出满意之色。
立后之事着实让伽月震了震,然而此时并非想它的时候,她收敛心神,稍稍动了动酸胀的手腕:“王爷想用我来对付殿下?”
“显而易见。”赵盛扬眉,往外一摊手,手中长剑在夕阳中闪烁寒光,“本王如今无法近皇兄身,只好让皇兄主动来找本王了。”
伽月没有说话,无声的扫了眼四周,赵盛身边的侍从并不多,显然在附近应有埋伏,但他手上本身的势力早几乎被清算干净,仅凭这些人,又有何胜算。
“皇兄如今坐拥天下,本王自是比不过,”赵盛道,“但若只他一人呢?”
伽月蓦然擡眸,朝赵盛看去。
“猜到了?不愧是皇兄看中的人,倒也聪明。”赵盛仍坐在那椅子上,朝两边指了指,道,“本王人不多,但对付皇兄一人,足已。”
伽月放眼看去,赵盛的那些侍卫个个高大威猛,腰佩刀剑,显然身手不凡。
至此,赵盛的目的已然明确。
他要利用伽月,引思无涯独自前来。
思无涯一旦来了,其下场可想而知。
伽月咬了咬唇,道:“他不会来。”
赵盛阴沈双眼紧紧攫住伽月,犹如恶犬打量猎物,继而阴阴的笑起来:“假如你笃定他会来,本王反而要怀疑怀疑。你说他不会来,那定会来了。本王觉得,这次本王不会再赌错。”
伽月本来一直维持着镇定,这回是真的有点急了,赵盛如困兽般穷途末路,绝不会放过思无涯。她勉强压住心神,背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