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
思无涯向来不会说什么动听话, 平常常常凶巴巴的,或者冷漠讽刺,大多时候都是伽月顺着哄着他, 这尚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虽仍带着点命令的意味,却是特有的思无涯式的温柔诱哄。
伽月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她缓慢而大力的摇头,紧紧看着思无涯, 试图做着最后的阻止。思无涯却已移开了目光, 转而冷漠的看向赵盛。
赵盛倒是楞了下,没想到思无涯居然没有任何反抗,就这么屈服,任他宰割。
这实在是再意外不过, 也再好不过,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容快意而恶毒:“来呀,给本王好好招待皇兄。”
高大威猛的侍卫们走向思无涯, 他们先卸除了思无涯的软鞭,腰间匕首, 丢到一旁,紧接着, 其中一人狠狠踢向思无涯的膝弯。
伽月倏然闭上双眼。
双眼陷入黑暗之中, 听力却随之变得格外敏锐。拳打脚踢之声清晰无比的传入耳中。
伽月曾不止一次目睹过他人挨打, 百花楼中对待闹事的客人或酒鬼也从不客气,她自己也是挨过打的人, 知道那有多痛, 但从未像这般冲击,这般煎熬。
沈闷的响声一下接一下的传来, 锤在她的耳膜上,她的心上。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伽月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思无涯让她闭眼,她就乖乖的闭上双眼,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哈哈哈,你终于也有今天。”赵盛站在一旁,满面兴奋的观看着这一幕,“这些年皇兄嚣张跋扈惯了,是不是从未想过还会落本王手里。本王可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呢。”
自十岁起,思无涯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再无人敢欺辱他,除却皇帝和毒药给予的痛楚外,再无人敢伤他分毫。
即便在十岁之前,只要尚未气绝,尚有一丝气力,也会倾尽全力的反抗,力所能及的还击。无人能轻易令他放弃,认输。
谁伤他一寸,哪怕自损八百,哪怕同归于尽,也定要还回去一尺。
此刻,他却放弃所有抵抗,任人围殴。
思无涯单膝支地而跪,手臂撑在地上,支撑着身躯,黑色的披风上沾满灰尘。
有人朝他心口与背上同时重重一击,思无涯登时吐出口血,身形晃了晃,却未倒下,连闷哼声都压在了喉咙里,始终未发出任何声音。
赵盛提着剑,站在一旁尽情观赏着,这画面有几分熟悉,仿佛回到了幼年时的某些场景。
“对,就该这样,这才是你该有的待遇。”
“这些年你仗着同寿蛊,夺走了原本属于本王的东西,还嚣张跋扈,骑在本王头上,□□本王,算计本王……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人人喊打的妖物,也敢跟本王抢,敢欺本王!”
多年的憋屈,被算计与被软禁的仇恨,令赵盛失去了所有的风度与风范,满腔的愤恨如潮水般宣泄而出,终于可以一解心头之恨了。
“给本王狠狠的打。”
伽月经历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一段时间。
有人挥起了思无涯的那根软鞭,狠狠抽打下去,鞭尾带起一股劲风。
“好!很好!”
赵盛畅快的大笑。
伽月死死闭着眼,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睫毛已濡湿。
思无涯终似支撑不住,躬身双臂撑在地上,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身上血迹斑斑。
两人相隔不远,却彼此谁都没有看谁,亦都未发出会令对方听见的声音。
“有趣,太有趣,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见皇兄这一面,实在有趣。”
赵盛露出讥讽之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面说着,一面示意属下继续,加重。
夕阳最后一抹光辉彻底掩没于天际,黑夜降临。晚归的雀鸟被此处的动静惊到,纷纷振翅绕路远飞。
“王爷,昏过去了。”侍卫们停下手,退开来。
赵盛皱了皱眉,借着点起的灯微弱的光亮打量:“昏了还是死了?”
有人上前,探探口鼻:“还活着。”
“倒不如以前经打了。”赵盛哼了声,带着些许戒备,“将他扶起来本王看看。”
两人上前各扯起思无涯一只胳膊,将他朝向赵盛,思无涯脑袋低垂,已然失去意识,额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很快积成一小滩。
赵盛的这帮侍卫皆是真正的练家子,力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