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医倌的看诊方法就知道了,人家都是有理有序,分步查看,病因说的那叫个细。
反观虞小枝这边,大抵能看出个大概,虽说并不跑偏主因,但仍是奇奇怪怪。
奈何看病人太多,他们觉得这小生看起来清清秀秀也挺像那么回事,倒也愿意听她诌那么两句。
只是……今日这胭脂街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啊?
有三四个糙汉弯着腰在附近来来回回摸索,一趟又一趟,叫人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虞小枝倒是没太注意这些人,一旦碰上医术,她简直像是满心满眼被医包围了一样,顾不得别的。
“嗯……下一位!”几天时间她自信见长,说话的话音也中气十足了那么几分。
她舔舔唇,翻了一页书,再擡头却一下撞进来人的眼睛,原本好脾气扬起的浅笑在看清这人的脸时,骤然耷拉下来。
“你来干嘛?”
紫衫少年眼底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我方才还不信,不过觉得有几分相像,没想到竟然真是你。”
他顿了顿,唇畔含笑,神神秘秘将脸凑上前,轻声冲她吐出一句:“原来……你还扮成男子行医啊。”
虞小枝听见他后半句慌忙用袖口捂住他的嘴,一边扭头沈着嗓向身旁的老医解释说这男的患上嗓子哑的毛病,一边眼神藏刀子似的射向祁怀晏。
那眼神里好似在说:“再敢多说一个不该说的字,我就把丶你丶治丶成丶半丶身丶不丶遂!”
祁怀晏露在外面的一双星眸亮亮的,尽含笑意。
半晌,见他似是不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后,虞小枝才将衣袖放下来,装腔作势地对他说:“这位患者,你下次吃东西小心点,若是再吃什么不该吃的可就不是哑了这么简单了。”语毕,她少有的写了个药方字,狠狠拍到他手上。
祁怀晏好笑的看了一眼手中薄薄的白纸上赫然写着:言多者死。
虞小枝想想他刚才那副握住她把柄一般的样子就恼,她得尽快把他送衙门去才行。
但转念一想,若是这小子进了州衙,再在小吏耳边吹风,说她身为女子行医,这日子还能清闲得了吗?
越想越不对劲,见那人还没离开,虞小枝实在不想看见他,好不容易整理好表情,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对他说:“您还有事吗?想必是没事了吧。那就麻烦看见药方左转,不送。”
祁怀晏被下了逐客令,却没有半分恼怒,看着打扮成男子却十分清秀的姑娘,手指在药方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心情十分不错的顺着她说的话左拐了。
虞小枝见他离去,暗叹他竟然这么听话,说左转就左转啊。
另一边的祁怀晏则在转过弯后被叫住。
“老大,我们都找了快十遍了,真……没看见啊。”一个黑胡子糙汉对挺立的祁怀晏说道。
不时又跑回来一个在另一条街摸索半天的男人,他望着他们也摇摇头。
祁怀晏脑后将发辫高高束起的发簪流转着亮银,在日光下泛着一片银白。他缓缓摇摇头,轻轻吐出两个字:“再找。”
“不是,老大,你干嘛一根筋非要找什么断了的绳子啊。断了还怎么用?这街上那么多卖首饰的,我们再去买一条不就成了吗!绿色的是吧。”黑胡子急躁的说,他实在不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兄弟几个也在这几条街来来回回找了好些个时辰了。
祁怀晏摇摇头,“买回来的不成。”他捏着带有馀温的薄纸,敛了敛眸色,道:“罢了,你们先回去吧。”
“你还要找?不就是个破了的绳……”另一个人刚开口,见了祁怀晏眼神里的坚定后自觉闭上了嘴。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从路边密密的草丛里,找出了一截沾上泥土的,断了的手绳。
“哈。”
虞小枝赶在夕阳尚未结束前将书本放回寺庙里,自那日丢了手绳后,她就觉得那藏书馆有点不吉利,便将书本再次放到主庙后那座神明的身后。
这下子有神明保佑,看谁还敢造次……
她锁上小木箱,满意地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多次以来她倒也习惯了这身粗布男装,只是……她并不想一直做一个脱了医书就活不成的医倌啊。
那还叫什么医倌?
天色渐晚,寺庙人少了许多,黄昏的光虔诚的照耀在这尊神明额顶。
虞小枝刚想走出去,却忽然听见庭前有一窸窣的人声,她刚迈出去的腿不自主地收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