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
连竹见他终于开了口,才松了口气,原以为这小子不是鬼怪便是水妖一类,“你丶早上出现在河边,若不是我们胆丶胆子大,全要被吓晕过去才丶才是!”
明瑜和祁怀晏却不约而同瞥了连竹一眼,早晨分明是他,一条胳膊就把这昏得不醒人事的男孩拽上了岸,现在又在说些什么鬼话?
少年听懂了,连忙起身向他们作揖,分明脚下连站稳都实属不易,手上的礼节却一点不少。
“在下丶在下谢过少侠救命之恩......我丶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十馀岁的少年初成,经此关头还是忍不住想要啜泣,又碍于礼节时刻紧绷。
明瑜垂眸思量,见他此举更加疑惑,便问道:“你是坐船来的,为何会晕在这河边?”
被她一句话提醒到的连竹赶忙问道:“对丶对啊!你坐船该不会是想丶想要趁我们睡熟后,来偷我丶我们的钱吧?”
恰好抱着水壶出来的绫芜听见此语,气地撇嘴,手腕一扭揪住连竹的耳朵,细声道:“钱都带回来了,究竟还要说多久才够啊?”
两人的闹剧被少年全然看去,觉得有些尴尬,不看却又不是,垂下头任凭发端的水珠滑落,嘴上却不停低声否认:“不,不是的......我是意外翻了船......”
他的辩解被掩盖在绫芜两人的争执里,这场闹剧被司喻的一个冷声终止,他喝住绫芜的模样有些拘谨,喝住连竹倒不带一丝感情。
“你是从对岸的州城来的吗?”明瑜抚上额头,对那三人极无奈。
少年点点头,苍白的唇恢覆了些血色,舔舔唇向她们道:“你们不是洛州人吧?”
“也是,洛州鲜少被人知道。能知道壁国有我们这小州的,或许也只有些苦苦求医的人了。”他说着说着,唇畔勾起一丝苦笑,又像是惋惜。
明瑜诧异道:“为何求医的人会寻到?”
少年继续说:“因为我们那遍街都是医堂和药堂。不过是因为靠近那地界的北边界,才总不被重视。”
“竟还有这样的地方......”明瑜不禁暗叹,这洛州和上一个经过的月湖州简直是两个极端。那个是走过晌午也不见一处医堂,洛州难不成真能比最为繁华的京华医倌还多?
“是啊,但这反倒是个劫,现在城里乱成一片也都是因着这传闻。我落得现在这样的境地也是因为那些......”
一直抱臂沈思的祁怀晏眉宇间的凝重愈发深重,神情被额角垂下的散发遮挡而看不真切。须臾,他倏然开口问道:“洛州城现在不太平?”
“你为何会从城里跑出来,像是要逃命一般......”
少年脊背一震,第一次被问及其中点滴,令他有些忍不住心中苦涩,解释的话音也带上些哭腔:“前不久州里来了位朝中的大人物,因染上顽疾,在京华无医可治,千寻万寻找来洛州,可......我们的名医怎敢同京华匹敌?虽说京华众多名医中有少许是洛州所出,但我们日日都在派医倌给这位大人物探诊,却无一成功。若是摇摇头说看不出还好,但若是说了但误诊的话,可是会下狱的。”
他哽噎了一下,继续道:“我爹爹......我爹爹现在就被关在狱里。”
明瑜静静听着,却因为他开口那句“朝中人物”不由自主地皱眉,她生平第一次开始思量有伤患寻医是否应当避开。
仁心同惧意在心底不断碰撞,始终未出个结果,继而她也迟迟未发表言论。
祁怀晏适时开口,“这位朝中贵人,是何人你可知?”
少年用湿漉漉的衣袖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泪迹,点点头,努力平和道:“是当朝公主,皇帝那位唯一的亲妹,嘉宁公主是也。”
此话一出,连祁怀晏面容也微惊,薄唇轻启,神情凝重的样子被明瑜全然收进眼底,但他只是疑惑。
嘉宁公主在朝中地位不上不下,素来是个喜寻乐子的活泼姑娘,并非皇帝同胞,甚至不是一母所生。
皇帝的生母早在生他时便已过世,当朝太后不过是自小将帝王抚养至承袭帝位,而这位嘉宁公主才是太后亲生。
明瑜听后倒是松了口气,她原以为是那位皇帝,没成想却是公主殿下。
她在脑中细细思索关于这位公主的印象,却极少有相关画面,明瑜似乎并无与公主照面的记忆。
但细想来,嘉宁公主本身在世人眼前露面的机遇极少。她自小好玩乐,太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