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抚上一棵小树,她却再次感到手中一阵震动。循着动静擡头望去,却见一枚不小的碎石以极快的速度往下翻滚着。
明瑜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仅仅眨眼的一秒,她右侧的祁怀晏受伤的左臂猝不及防被打中。
祁怀晏吃痛地叫出声,紧扶着树干的右手一下子被破松开,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后摔去。
明瑜赶忙伸出手去够他,另一双手却更为迅速。
季渊一双精瘦有力的臂攥紧他,猛地向上一甩,两人便交换了位置。
祁怀晏伏在一棵树上,紧紧攥着季渊的手,他的身子彻底失控,吊在半空。
“臭小子,你胳膊受不了的。”季渊似乎看开了,眼中无奈地望向祁怀晏,他一手带出来的少主。
明瑜努力想要一同拉他,好不容易抓住季渊另一只手,可一个女人和一个只用一条胳膊的男人,如何拉住另一个高大的男人?
“季老,你……你将才甩我的力气都丶都去哪了!”祁怀晏咬牙切齿,眼中充血似的抵抗着极限。
“我都听说了,玄寂司在江南的势力被尽数剿灭。”季渊神情黯淡,却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祁怀晏气的攥住他的手几乎爆出青筋,因愤怒而逐渐发红的手却死死不放开他,“答应你的我必会办到!我终有一日会去讨回来,替枉死的人报仇,替玄寂司……报仇!”
季渊丝毫不气,他格外坚毅地望着祁怀晏,紧紧两臂的距离。
他此时格外冷静,“祁怀晏,记得我第一次同你说的话吗?”
男人并不因他的话而分神半刻,却是一怔。
季渊第一次对他说话,是祁怀晏以为自己要死了的那个雪天。
昭玄十年那场雪里,季渊伴着天上划过的鸦声,高高在上,冷不防对他说:
不强大,你无法保护任何人。
“看起来你没忘。”季渊脸上憋得极红,整个胸腔被疾病和将才的动作憋得几乎快要失去呼吸的力气。
他说:“现在你的强大令我难以想象,祁怀晏,你足以抵过全部银甲铁骑。想保护何人,任由你去。”
“没成想,终究是我低估你了。”季渊觉得自己要走了,没成想却忽然想起祁怀晏语气寻常又坚定地说:他钟意的姑娘始终只有她一人,就是上面爬的那个。
若与先帝的承诺是季渊走到现在的动力,那么或许那句话便是祁怀晏一路走到现在的支撑吗?
“她是个好姑娘,你现在有能力……保护她了。”
明瑜觉得体力不支,仍旧挺着这副透支的身体紧紧抓着季渊,不服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才不……”
季渊顿了顿,在祁怀晏开口制止前说了一句话,也是他此生最后的一句话:“莫要让我等太久,我怕遇见先帝……赌约未成不敢见他。
他刚说完这句话,又有一颗同刚才那块一道的大石正打中他的头,沾了血的石头连带着季渊一并滚落下去。
“约莫你刚闭上眼,还未来得及想呢,玄寂司我就帮你振兴好了。你放心去见先帝就好……”祁怀晏失神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喃喃道。
有豆大的汗珠落于崖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又有源源不断的碎石砸在祁怀晏和明瑜身上,他们二人再无力扶住那两棵树,一并往山底滚落。
明瑜阖上眼,感受到身上不断有碎石和树枝的碰撞,最终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