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明瑜忽然想到一件事,急忙擡头问她:“老伯只看到我们两人吗?可还有别人?身形瘦高,约莫五十有馀,皮肤有些黑……”
“的确有。”绫芜不假思索点点头,回应道。
“他可还好?”明瑜当即松了口气,或许季渊还有救,就算被石头砸了头,或许……
“他死了。”
绫芜的话似惊雷,轰鸣在她脑海里。
“他就在外面,司喻他们正在……跪他。”绫芜犹豫了一下,她对这种事向来不自在。
明瑜猛然掀开被子想要去看看,脚刚落地时便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人一下跌坐在地上。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脚腕,将才在床榻上没有知觉,却因猛烈的动作触动了那里的骨脉。
绫芜有些不忍看,“药都不喝完,你还打算用你这脚踝做什么?”而后喃喃吐槽道:“脚肿的像个包子似的。”
她扶住床沿勉强起身,目光一刻不停地往外望去,直到一瘸一拐看清屋外场景时,眼框猛地湿润。
屋外有一片小菜地,菜地旁有一块铺上草堆的柔软土地。
季渊就静静躺在那,司喻和连竹跪在他身边,似乎说着什么。
他们两人腰都直直挺立如松柏。
明瑜扶住门框才听清他们两人口中说着的话,说的最多的是连竹。
他似乎在忏悔,忏悔他没有听季渊走前交代他再也不要结巴的事。
司喻沈默了良久,压抑着悲情,声线颤抖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我记着您的话,我也不会怀疑祁怀晏的选择。一别四年竟……”
绫芜在她身后疑惑着,“他究竟是何人?至于那两个人痛哭流涕成那样吗?那老大都被血浸透了他们都一滴泪没掉,现下跪一老头作甚。”
明瑜将泪逼回眼框,抿抿唇,“你听说过玄寂司吗?”
绫芜一怔,点头。
“祁怀晏是玄寂司少主。”
“也知道。”
“躺在那的,是玄寂司上一任司主,玄寂司是他建立的,他们仨的命……也是他救的。”
明瑜镇定道,看向季渊的神情里带着些敬意,却忘不掉他看向她的最后一眼,以及他松开祁怀晏的手,毅然赴死的模样。
有些人自由了一生,瞧着他冷漠,可他却有壁国难得的一颗极炽热的心。
更甚者,他为了一个赌约,搭上了一辈子。
明瑜望着跪在地上二人,最终收回视线。
转身默默将木桌上那碗极苦的汤药一口气喝光。
绫芜听了她将才那句话后被惊的默不作声,好似忽然理解了这一天一夜来那两人的苦。
她趁明瑜失神时悄悄离开木屋,在背对过明瑜时,她始终掩饰的漫不经心骤然松懈。
绫芜觉得心里压抑。
她背对着那粗糙的木门,将其阖上,而后一把靠在上面,有些迷惘地垂眸,再闭上眼。
绫芜觉得自己好似有哪里不对劲。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绫芜与另两人自山中昏迷时,她曾做了许多个梦。
许多的意义是那些碎片般的丶毫无来由的丶懵懂的……关于她的梦境。
有些碎片已变得模糊,但有几个直到现在还清晰在她脑海里。
大多是她十岁上下时的模样。
小绫芜穿着一袭华丽俏皮的衣衫,眉心点了一株小梨花,小女孩站在一个偌大的庭院中编花环。
将院中花朵每样采下一株,交缠在一起成一只清丽可爱的花环。
打扮精致的女孩先是想要拿给谁看,敲了敲房门却没有得到回应,正当她失落时,身后却出现了个男孩。
画面里的那个男孩,他喜穿青衣,总一脸高傲地扬着头,不爱搭理她,可每每她一撇嘴便会忍不住败下阵来。
另一个碎片是一个午后,梦中的阳光对绫芜来说依然十分刺眼。
她很多年不曾见到那样好的光了。
午后青瓦灰墙的院子格外凄清,好似有得了闲的下人见女孩高高坐在墙沿上,赶忙跑去对她说:“小姐,莫要如此,若老爷和夫人见您又坐在这看隔壁家小公子,您可又要遭骂了。”
绫芜好像一个旁观者,她站在那下人身边,听墙沿上的女孩嘟囔了一句什么,扭过头背着光望向她。
那一眼,绫芜心停了一瞬。
这女孩……也与她长得极像。
不若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