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只剩浅浅一半的量。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都喝过。
绫芜或许在雪山时便喝下了,故而后来她总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司喻,那夜他喝的量太多,恢覆得自然比绫芜要快些。
“太疯狂了。”明瑜暗叹。
这药的功效……或许比她所了解的还奇妙。
她悄然攥紧仅剩的汤药,小心安放于锦袋,最后整理了绫芜的行囊,深深望了一眼,旋即离去。
深重的罪孽需要用最悲切的方式偿还。
太后,又是太后。
究竟有多少人死在她利欲熏心的贪念之下。
五人的队伍只剩四人,可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玄寂司北域来信,北疆有几位将军叛变,无视皇帝诏书,俨然一副投靠了太后的模样。”
祁怀晏坐在桌子一侧,指尖点在木桌上陈述着。
昏暗的灯盏里烛火窸窣,气氛颇沈,一时无人接话。
“她这样明目张胆了吗?”明瑜倏尔问。
“北疆有玄寂司,亦有太子,倘若将军谋反归顺太后,定然是冲着他们去的。太后果然还是对皇嗣有忌惮。”
连竹的话叫明瑜想起曾经凛北太子遇刺一事,想必太后从那时便想除却后患。
她在宫中抚育着嘉宁一场荒唐时诞下的皇嗣,年龄尚幼,不过五岁,断断挑不起大梁,于太后亦构不成威胁,何况嘉宁之子才是她的亲孙。
于她而言,皇帝如今隐匿锋芒,兴许已有颓败之势。
而小太子既是远在凛北,也是心腹大患。
祁怀晏闭目,沈声道:“玄寂司能抵抗些时日,但以玄寂司仅剩兵马较之北疆数位将军的铁骑来说仍旧太少了。”
怪不得最初太后听闻玄寂司迁至凛北的消息后,趁着祁怀晏不在赶忙去偷袭江南的残党。
以至于玄寂司元气打伤,在凛北抵抗不足。
“那岂不是,太子在北疆并不安全。”明瑜说。
祁怀晏点头,“正是。”
“那……”连竹犹疑着,当下局势已然乱成一团,太后蓄力数年,一朝爆发。
“我已写信给小铃铛他们,叫他们遣人将太子护送回京,在北疆铁骑下至凛北前。”
明瑜瞪大眼,“小铃铛?”
没想到小铃铛还在。
她旋即说:“京华如今安全吗?皇帝携令牌快马归京后就是彻底与太后撕破脸了,到时京华岂不是战火连天?”
“现在难道不是战火连天吗?”祁怀晏冷静回应她,看着她清冽的眸子,定定开口。
明瑜很快便明白了他这话的含义。
他们一行四人离开青州去往京华的沿途真正见到了动乱。
大抵是在离开青州后的一周。
林中不断有车马往江南四散逃离,询问才知北疆处王丶栗二位将帅铁骑踏破凛北,玄寂司奋起抵抗之事在壁国北部传开,众人不知是太后所为,仅以为是叛军,又听信了朝中谗言皇帝昏庸,窃以为逃至江南便能寻得一线生机。
离开青州后三周时,他们接近芜州,州内百姓鲜少上街,据说京华内四散传闻江山易主。
皇帝困于宫内,也不知在等待什么,竟任凭谣言四起。
明瑜一路无话,她想象到局势会如干柴烈火,却又因心里没底而判不出究竟应当如何。
她时常看向祁怀晏,他好似对这一切都不担心。
又不得不想,祁怀晏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以前那样怕麻烦的人,协助天子,接过玄寂司的担子……他图什么?
从江南到京华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约莫从夏末行到浓秋的时节,京华宏伟的城门浮现在视线中。
京华。
明瑜犹记上次前来京华还是沈清榕死时,而这次她们行至京华的目的明确。
路上明瑜细算了一遭,太后如今除过拉拢北疆势力,亦笼络朝中重臣。那帮重臣自命不凡,傲睨自若,倘若知晓太后谋杀皇后丶陷害太子,又试图使用长生药等事后定然倒戈。
她几十年来始终以亲切仁慈面目示人,即便权势滔天,届时朝中无人信赖她时,皇帝反击,太后无人可用时便真是穷途末路。
自然,不仅如此。
明瑜要向太后讨命。
她除了灭除太后那场不切实际的长生梦外,还要替太后亲手在她身边夺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