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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抱着微小的希望。
希望那个人不是贺霂丶希望贺霂被送来医院时没有受太重的伤丶希望贺霂毫发无损。
午饭过后,志愿者队伍稍作休整,负责人清点了几个人出来分配新的任务。
夏予被点到了。
“夏予,你跟着他们一起去山脚下吧,不少村民吵嚷着要回去,你和几个姑娘一起去做做他们思想工作。”
村民们在人身安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想起了家中还有财物未来得及取出,他们大多没受过太高的教育水平,不知道不让他们靠近的原因,也听不进去别人的解释,只是顽固地覆述自己的诉求。
“好。”夏予点了点头。
现场果然如负责人所说,已经乱成一团,村民七嘴八舌地搀着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
“现在雨停了,不会有什么大事了,我们就想回家看看房子有没有事,我们屋里头的东西有没有事。”
“叔叔婶婶们,房子如果没事,那咱们在这等着房子也不会跑掉,如果有事的话现在过去也收拾不了。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您看看村里那路现在是能走的样子吗?要是摔倒了丶陷进去了,都没人能扶您丶救您。”红马甲志愿者拿着大喇叭,沙哑着嗓子说道。显而易见是不知道重覆了多少次这样的对话,把嗓子都喊哑了。
除了这一片站满了村民之外,另一边走来了一队身着工作服的救援队,队伍后头跟着几个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几个人。
是贺霂的父母以及他们的助理。
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夏予一下认出了他们。
夏予主动小跑着上去打招呼,用看起来最自然的表情说:“阿姨,叔叔。”
她这副样子和上次化着淡妆穿着职业装出现在叶女士面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她害怕叶女士认不出她,便道:“你们好,我是夏予,我刚刚在医院听说——”
叶女士一下子就猜到了夏予要问什么,她抢先一步回答:“不是他。”
贺霂父母凌晨听到消息时险些倒下,好在随行助理依旧保持冷静,让他们稳住心情,先去辨别是不是贺霂比较重要。
叶女士见到尸体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她这不是贺霂。
或许是母子之间存在某种无形的感应,最后的检验结果果然验证了猜想。
“那就好。”夏予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再去追究为什么贺霂的手表会在另一个人手上,他们只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贺霂。他还有希望活着。
“好孩子,没想到你一声不吭就过来了。”叶女士颇为感动,除了做父母的他们之外,还同样有人爱着贺霂。
“救援队要再次上山了,我和他爸爸打算一起上去,避免认错人再来一次大起大落。”叶女士说道。
夏予却说:“叔叔丶阿姨,上面路滑丶坡陡,你们在下面等着更安全,我平时常运动,和他们一起上去风险会更小,如果有消息,我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在一旁等候已久的救援队队长也认同夏予的提议,他们需要随队的亲属同样身强体壮,否则出现问题了还需要分出精力去搭救亲属。
最后,夏予和他们一起上山了。
救援队有自己专业的设备和搜救犬,他们队伍分散得很快,几乎是地毯式的搜救,以确保不会漏过任何一个角落。
雨后天晴也许说的就是现在,大风吹走了阴霾多日的乌云,阳光得以透过云层洒在地上,将原本湿润的泥土逐渐烤干,他们走过泥地时不再是软塌塌的。
从半山腰到山顶上的距离并不遥远,山上寺庙前不久刚修葺过的屋檐在阳光下反射出了刺眼的光。
夏予伸手去挡光时,隐隐发现了寺庙外有人在走动的身影。
或许并不是幻觉。
她走到救援队队长身侧,指了指不远处的寺庙:“我们一路走来,房子基本被冲垮了,但那座寺庙还是一切正常的样子,有没有可能有幸存者在那儿呢?”
队长带着几个人跟随夏予往寺庙走去,其他人按照正常速度搜寻。
不知道是阳光太刺眼,还是她因可能存在的希望激动得不行,夏予的头有些发沈,眼前的山路仿佛不是山路,是洒满花瓣即将迎接全须全尾的贺霂的花路。
“夏予。”
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夏予眼眶瞬间湿润,泪水随着擡头的动作滚落,在干燥的地上晕开一道水渍。